她擦去春孃的眼淚:“有心有情,便只需堅定。”
“真的嗎?”
“嗯。”
謝姰很喜歡春娘,喜歡她的堅韌與坦誠,若是她自小在皇宮那樣的地方長大,又喜歡上太子,與他在一起,受到各方阻礙,她必定會逃離出走,但春娘在這樣的環境下,卻還保留著一顆極為純澈的心,這很難得。
雖然,她並不喜歡春娘忍受這些所謂的磨難。
冷血些說,謝姰只覺得春娘有此種煩惱,頗為活該。
人都尋出路,可偏有人甘願守著一畝三分地。
“阻礙你們二人的,不是你,是他,這件事情該他上心的,你又何苦要折磨自己?”
春娘苦笑:“我與他,早已分不開彼此,如何能不上心。”
“那就攜手往前。”謝姰露出一個安撫的笑容:“你心中已有打算,便按自己所想的去做吧。”
春娘眉頭舒展開來,她這幾日反複思量,既渴望成為謝姰口中所說那樣瀟灑的人,卻又害怕失去自己的生活,有時候想得岔了還會遷怒段臨。
她翻來覆去,既覺得自己與段臨一同,會失去己身,但一想到要與他分離,卻更難舍。
惆悵難解,可今日與謝姰說話後,她逐漸明白過來,她愛段臨,愛到可以與之共生死,可她不該坐以待斃,等著人來‘施捨’給她身份,她要與段臨同進退,去爭她們二人的未來。
“我不將情愛做小,與你說這些話,願你莫要慊棄了我。”
謝姰搖頭:“人生有情,無分貴賤,人各有志,無有差等,你重情重義,我又何來慊棄之意。”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生而不可死者,死而不可複生者,皆非情之至。”
“春娘用情至深,必定會有好前程。”
“有你這樣說,我便不再害怕了。”她望著謝姰的眼,流光似錦。
謝姰輕笑,掀過這篇,與她說別的。
話雖這樣說,可她還是無法茍同,情愛這種事情,要做人生唯一之事,實在是浪費時間。
她更寧願多看幾本書,多練幾次劍法。
兩人一路說話,說京中哪裡的花好,哪裡的攤子好吃,哪家的錦緞漂亮,哪家的玉簪好看,又說起各自小時候的事情,少年時見過的驚豔之人,動心之事。
很快,船停在下游渡口,春娘拉著謝姰走下花船,她驚喜:“沒想到這裡竟然新開了茶樓,我們在這裡喝茶賞花,等到傍晚趕最後一船回去可好?”
“好啊。”
三人一同進了茶樓,茶樓老闆很是熱情,將二人帶到樓上隔間,道:“兩位姑娘趕巧,今日是我小店開業第一日,特以明前茶待客,茶葉取得是蜀地蒙頂甘露,湯清味醇,正適合春日。”
他招呼人過來,將一小碟茶葉展示給兩人看:“姑娘覺得如何?”
謝姰點頭:“秀螺披毫,條索纖細,品質尚可,掌櫃上茶吧。”
“姑娘真是慧眼。”掌櫃笑容滿面,將茶葉放回去,叫小二上茶。
許是新店開業,沒什麼名氣,又是賣茶的,店中人不多。
京中茶樓、茶坊、茶館多得是,有名氣的更如牛毛,這家茶樓外表看起來沒什麼突出,又沒有特別的招牌,就算開在這渡口,也鮮少人問津。
謝姰將帷帽摘下,等著掌櫃上茶的同時打量著茶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