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姰未抬頭:“中間那件就好。”
“是。”觀朝將婚服拿進來,剩下的就叫侍女整齊收好,放進謝姰庫房。
謝姰沒看那件婚服,林家繡娘做的嫁衣,舉世無雙,無論哪一件都是上品,看不看都沒差。
她將賬冊整理好,看向一旁觀朝:“送去給母親。”
“是。”
謝家也如將軍府一般,處處妝點紅綢,只是謝家所用的紅綢,是較水光錦次一等的雲錦,無論是在京城還是江南,均是千金難求之物。
謝環親自察看每一處佈置,就連荷塘邊的欄杆都繫上了紅綢,每一處的亭子都替了珍珠簾子,更有數顆夜明珠鑲嵌其上。
謝姰出嫁必經之地,也已經鋪設好錦緞,從平安候府到將軍府的街道,也全部按照謝環的要求,掛滿了紅綢。
更有無數燈籠,十步一盞,沿街垂掛,這些燈籠均以細木為骨,鑲嵌著極為薄亮的水晶,片片皆繪制著纏枝牡丹。
路上各處均有官兵守衛,謝環雖無兵權,但楚停雲與她接洽後,抽調了一半金吾衛的人,守衛這段路。
紅綢鋪地蔓延數十裡,各種金銀嫁妝更是從平安候府門口,一直堆到將軍府門口。
有金吾衛守著,無人敢動這些東西,只是過路時不免露出豔羨的神色。
金玉錦緞堆成的婚禮,謝環卻還是嫌不夠,直接以夜明璧妝點兩側,鑲嵌明月珠於其上,一入夜,兩側盈盈輝光,漫如星河,美其名曰,謝姰怕黑,恐宮燈不夠亮。
一切都準備就緒,只等隔日婚典開始。
這一夜,誰都沒睡好。
楚聿與段臨坐在書房中,喝了半夜的酒,謝姰靠在欄杆邊,看了半夜的月亮,兩個裝飾最為喜慶的府邸,卻是滿京喧鬧中最安靜的所在。
直到月亮西沉,夜市逐漸散去,紅綢才重新亮起來,最安靜的府邸,活了起來。
楚聿與段臨被葉清儀潑水喚醒,他睜開眼睛就立刻被人拉去收拾。
龍頭柺杖拄地,葉清儀罵道:“你們兩個,真是無法無天,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宿醉!”
段臨揉著腦袋:“祖母,這不是一時忘記了。”
“忘什麼了!你也去換衣服,一個太子不像太子,一個將軍不像將軍,像什麼話!”
楚聿洗完澡,無奈揉著額頭,他眼下青黑更重,整個人耷拉著眼睛,活像命不久矣的人。
這幾日軍務勞累,不僅眼中光彩消散,就連臉上面板都顯得有些鬆弛,他的鬍子昨日剛刮完,今日又冒出一堆。
侍女過來幫他刮鬍子,他揮退:“不必,衣服在什麼地方,我去換了。”
侍女不敢違揹他的命令,轉身去將婚服取來。
穿好混服,楚聿便出門去馬廄,一直跟在身側的初一追上,忙對他喊道:“將軍,還未到吉時,您還不能走。”
馬廄的馬匹都繫著紅綢,就連自己慣常用的馬上也是紅綢,楚聿手一扯,那匹紅綢便被扯下來扔在了地上,他毫不在意,踩著紅綢翻身上馬。
楚聿看著跟來的初一:“我先過去,你們一會再來。”
葉清儀在這裡,他多呆難免被她唸叨,留段臨一個人就好,他早去一些時間不礙事,至少平安候府裡沒有人唸叨他。
楚聿策馬而去,初一攔也攔不住,只好轉身去報葉清儀。
平安候府中,謝姰還在穿衣服,大婚吉服很複雜,加上發髻,她一大早就起來,睡眼惺忪任由折露為她梳妝。
“好重。”謝姰閉上眼睛:“這個鳳冠一會再戴吧,太重了,觀朝,我餓了,告訴廚房煮碗麵送來。”
“鄉君,媒人說今日您需過午不食,這快到午時了。”
“無事。”謝姰打了個哈欠:“還沒到午時,不急。”
觀朝見她堅持,便轉身去吩咐小廚房做點吃的拿來,折露掰正謝姰低下去的頭:“鄉君,您稍等,我將這支珠釵簪好。”
不等她梳好妝,侍女來報,說是定遠將軍來了。
謝姰皺眉:“午時都沒過,他來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