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襄收起火摺子:“磷火罷了,不錯,省的我自己打火了。”
在一團團藍綠色“鬼火”的照明下,廳內的佈置逐漸明晰,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鑼鳴,密閉的空間裡奏起喧囂的禮樂,大廳兩側羅列著一排排提線木偶,這些侏儒偶人捶缽拉弦,奏出詭譎的韻律。三人再看正前方,堂上端坐四具等身高的大紙人,做得栩栩如生,鼻唇眉眼,處處分明,頭發都是用絲線做成——是兩位老人與一對年輕夫婦,身上穿著貴重的綢緞衣裳,目光皆聚焦在大廳中央,直直凝視他們的眼睛。
“什麼味道……” 祁襄吸了吸鼻子,聞到一股火燒的氣味。
再看那人偶,竟從眼睛裡流下鮮紅的熱淚來。
祁襄幾步上前:“是紅蠟,這紙人裡頭,點了火,眼睛裡頭的蠟熔了,便是這副光景了。”
蕭允墨一把拉過她的手:“快走。”
他話音剛落,紙人偶中冒出滾滾濃煙,瞬間燒了起來。
聶昭跑回門口,用力踹了幾下,門被踹開一扇,三人跑出正廳,站在二進院中默默看著裡頭的熒熒火光。廳中的音樂仍在鳴奏,樂聲之下,似乎還夾雜著悽悽慘慘的哭聲。
聶昭看了看祁襄的百寶囊,問:“姐姐不準備捉鬼麼?”
祁襄端起羅盤在院內走了一圈,淡淡道:“這宅子確實風水不佳,但沒有鬼,你讓我捉什麼呢?”
聶昭又看看廳內,火光已然熄了:“沒有鬼?”
祁襄點點頭,開始往外頭走:“嗯,確切說呢,沒有死鬼。”
蕭允墨不動聲色地揚了揚嘴角:“哦,活鬼,那豈不是比死鬼可怕多了。”
祁襄微笑:“可說呢……行了,這兒的戲看得差不多了,今天先到這裡吧。”
她帶頭往外走,掏出招魂鈴,輕輕搖了起來。鈴音的回響空靈澄澈,從院牆四壁傳來。
搖了幾下,她佇立在院內,有些悵然:“沒有,死去的,一個也找不回來。”
風中一陣輕微的響動,聶昭飛劍而出,只見一條細長的白影貼著圍牆掠過。祁襄和蕭允墨跟在他後頭跑過去看,那白影停了下來,原來是一頭白狐,正回過頭,一雙細長的綠眼睛在黑夜中閃著光。
聶昭收起劍,一臉新鮮:“姐姐,這只是狐仙麼?”
祁襄笑了笑:“不是,狐貍而已。”
她欲上前摸那白狐的頭,形似犬類的小獸一齜牙,轉身從牆上一個小洞溜得沒了影。
就在這時,身後傳開那鄰居老頭的聲音。
“小先生,你們快來看!”
他們回過頭,只見那老者站在大門口,指著影壁顫聲道:“血字!又出現了!”
三人走過去一看,灰黃色的影壁正中果然現了紅字。
「殘陽泣血黯荒丘,風卷霜寒入冷裘。
昔日歡顏皆作土,今時孤影對空囚。
匣中金翠焰銷恨,樑上碎玉念未休。
杜宇聲啼春夢斷,冤心一片付寒鈎。」
老者一臉擔憂:“見你們進去這麼半天也不出來,還以為出了什麼事呢……這血書寫的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