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著託盤,慢悠悠轉回桌邊,又替他斟上酒:“時辰不早了,殿下一會兒還得回宮去呢,祈雨須得齋戒,這酒喝了便喝了,其他事,該禁的還是得禁。“
蕭允墨滿臉通紅,也不知是羞的還是氣的:“祁時安,你……!”
他忽然又笑了,兀地起身,繞到她面前,抬起她的下巴:“反正我今日來這個地方皇上已經知道了,齋戒不齋戒的,明日開始也無妨。”
“哎,果真什麼都騙不了殿下呢。”
“哼,還說男人鬼話多,你的鬼話難道少了?” 他低下頭,眼中的火光仍未熄滅。
她抓過他的手,讓他的掌心貼著她的臉頰:“殿下等我從嶺南迴來。”
出發去嶺南的那天,京城依舊天幹物燥。林策帶著吳奉言和兩名衙差,高騎馬上等在城門口。
祁襄穿一身月白圓領袍,外披一件灰鼠領縞羽色大氅,頭簪鏤花青玉冠,與皆著一身黑的刑部諸人形成鮮明對比。
“祁姑娘!” 吳奉言熱情地向她招手。
“林侍郎安,奉言兄弟,許久未見!”
一行人從外城的承天門出京,一路往南進發。
行到第一處驛站時,林策吃著隨身帶的幹糧,難得主動聊起閑話來。
“我聽說,懷王殿下昨夜逛花樓去了?”
祁襄竊笑:“羽林衛果真名不虛傳。”
“八成是你帶他去的吧,就像在姑蘇那次一樣。”
“林侍郎英明。”
林策露出一絲同情的笑:“殿下的清譽,可算是毀在你手裡了。”
“清譽對你們男人來說好毫無用處,風流才是真正的美名呢。”
說到此處,她忽然轉向一旁的張瑤:“說起這個,昨夜我見著探花郎了。”
她臉上並未掀起什麼波瀾:“哦?”
“嗯,還是那副令人生厭的嘴臉。”
張瑤冷哼一聲道:“姑娘昨日出門前應是忘了算一卦,碰見他,那真叫一個晦氣。”
快馬走了半月有餘,才進入嶺南境內。南方冬日天氣和暖,進入臘月,瘴氣也有所消減,對祁襄來說,很是舒爽。他們來到負責管轄當年流放人員的蒼梧縣衙,知縣檢視了刑部的文書後,叫底下人去查了許久,茶都涼了三回,才有一個小衙差過來,與那知縣耳語了幾句,兩人面上都露出尷尬的神色來。
“如何了?”林策肅然問道。
知縣支支吾吾:“那個……侍郎大人,是這樣,去年咱們這邊颳了好厲害的颶風,您也知道,這些流放犯多在海邊服苦役,所以……所以就……”
“所以怎麼了?”林策挑起眉,怒意橫生。
“所以……您要找的這幾個人……他們在那時候……全都……不知所蹤了……”
“不知所蹤?”祁襄震怒,“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知所蹤是什麼說法!這麼大的事,爾等竟不上奏朝廷嗎?”
知縣慌忙跪下,辯白道:“自然……自然是上奏了朝廷的,當時上頭也給了指示,只說天災難防,令我等加強防範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