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陸】夜遭賊
祁襄一進門,看見蕭允墨垮著的臉、深蹙的眉、緊抿的唇,不禁笑著對蕭敬虞說:“肅王殿下快看,我家王爺好一個清冷的病西施。”
“祁時安我看你最近是皮癢!” 他的怒吼伴隨著劇烈的咳嗽。
蕭敬虞也笑了,伸手扶著他的肩說:“你看看,祁姑娘說的也沒錯啊,況且,她的意思不是誇你長得好看麼?動什麼氣呢。”
“用她誇麼!”
祁襄走到蕭允墨面前,斟了杯茶遞上前去,說:“殿下消消氣,是小的言語無狀。”
他接過杯子,一飲而盡,冷聲道:“皇叔,我先回寧喜齋了。”
“峻清去歇息吧。”
祁襄轉過臉來,問蕭敬虞道:“肅王殿下府上可有關於回鶻祭祀風俗或者是……拜火教的書?”
蕭敬虞託著下巴思索片刻,說:“我記得曾經得過一些西域小國的宗教圖錄之類的書,不如你跟我去書房自己找找?”
祁襄看了一眼蕭允墨:“殿下一起去嗎?”
“不去。” 他已然起身朝外邊走去,“我要休息。”
祁襄在蕭敬虞的書房翻了許久,果真找到幾本回鶻巫術和拜火教的籍冊。
“多謝殿下的書,我先回去了。”
她剛要推門,方才還坐在燈下全神貫注看書的蕭敬虞此時已經拿著一件灰鼠領鬥篷站在了她身後。他替她披上鬥篷,嗓音低沉柔和:“夜深了,姑娘仔細著涼。”
祁襄笑容澄澈,眼中有朗夜星空:“謝殿下關懷。”
她將書冊揣在懷裡,整個人隱在鬥篷之中緩步穿行在王府的花園小徑,這鬥篷著實暖和,涼風近不了她分毫。
開啟房門的瞬間,祁襄便察覺到了異樣,桌上的茶壺被移動了位置,小櫃的門並未完全合上。她不動聲色地關門,脫下鬥篷將它在衣架上掛好,然後緩步進到裡間,開啟鬥櫃的一個抽屜,她將手伸進抽屜裡,摸到一個把手,輕輕一提,只聽“咔嚓”一聲,開啟了一個暗格。
她豎起耳朵,聽著樑上傳來的細微聲響。三個黑影從天而降,她猛一回身,佯裝從暗格中取出什麼東西,實際上那個手中卻空空如也,另一隻手從腰間抽出匕首,迎著房樑上跳下來的人攻了上去。
三人皆是黑衣蒙面,手裡握著刀砍上來,祁襄滑步上前,鑽到一個人面前,貼著他的胸膛,令他一時找不到空間出手,她的匕首劃破他的手臂,血點濺到她的臉上,此人吃痛,手中的短刀“當啷”掉在地上。
另一人從一側揮刀砍來,她撿起前一人掉落的刀,與他拆了十幾個回合,只聽門外傳來腳步聲,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閃身往外跑。
祁襄追出去,遠遠看見肅王府的侍衛正朝這邊趕過來,三個黑衣人飛跑起來,祁襄甩出匕首,打在其中一個肩上,她躥到前頭去揪受傷那人的衣領,另外兩個舉刀來搶人,糾纏之間,侍衛們已將他們團團圍住。
她伸手扼住受傷那人喉嚨,問道:“你們是什麼人?在我房裡找什麼東西?”
那人擠出一絲低吼,忽地口中噴出一口血來,原是他背後那人拔出了匕首,直直插進了他後心。迅雷不及掩耳,那人又一揮刀,割開另一人的喉嚨,最後抹了自己的脖子,鮮血從綻開的皮肉裡噴湧出來,流了一地。
蕭允墨從人群裡走來,將有些錯愕的祁襄拉到身邊,指尖抹去她臉頰上的血:“你可無恙?”
“無事……” 祁襄盯著肅王府的侍衛掀開三人臉上的黑布巾,這些人濃眉虯髯,一看就非中原人的長相。
“回鶻人。” 她輕輕吐出三個字,抬頭看了一眼蕭允墨,露出得意的笑來,“還好我早有防範,將東西放在了殿下這裡。”
蕭敬虞緩緩道:“你們先回去休息吧,這裡我會處理。”
祁襄跟在蕭允墨後頭,步伐輕快:“沒工夫休息了,我得趕快研究出那些人偶的貓膩。”
他回頭瞟了她一眼:“有什麼貓膩?”
“說不上來,總覺得哪裡古怪。”
她這時才注意到蕭允墨只是批了件外袍便出來了,裡頭的中衣敞著領口。祁襄走到他前面,伸手替他攏上衣襟,指尖有意無意掠過他的胸口。
“夜裡涼,殿下仔細著了風寒。” 她將手掌貼在他鎖骨之下,輕拍兩下道,“差點忘了,殿下這副皮囊,還是這樣叫人喜歡。”
蕭允墨拿開她的手,繼續往前走。
“沒大沒小。”
他們回到蕭允墨住的寧喜齋,祁襄從蕭允墨床頭的櫃子裡翻出那四個人偶,忍不住問:“殿下將這東西放床頭,就不怕不吉利嗎?”
“我命格硬,有什麼好怕的。不是你說這東西要好好藏著,怕人惦記麼?” 蕭允墨淡定地坐在一旁翻看祁襄帶來的書冊,語氣還是一如既往夾著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