泠妃這時抽泣起來,說話斷斷續續:“皇……皇上……臣妾從千裡之外遠嫁而來,本就……無依……無靠,現如今……還要受人……受人如此毒害……求陛下為臣妾做主!”
她指著漆盤上的人偶,滿眼恐懼:“快將那小人燒了去!臣妾……臣妾害怕!”
熙寧帝緊緊摟她在懷,對榮桓命令道:“速速將那勞什子處理了,朕的皇宮裡斷不可有這種髒東西!”
祁襄“撲通”跪了下去,大聲道:“陛下,桐木人乃極陰之物,若貿然燒之,恐怕不但不能消除詛咒,還會引得邪靈震怒,釋放更多戾氣,不如先讓小人將蠱物帶回去,以符咒鎮之,改日須得做一場法事,才能將邪祟徹底清除。”
熙寧帝點頭:“祁卿說得有禮,邪祟之物不可貿然處置,那就請你帶回去,另擇日子做法除祟吧。”
榮桓手下的小太監將漆盤遞到祁襄手裡,她接過來,起身時對上了泠妃幽怨的眼神。
一場鬧劇結束,祁襄跟著蕭允墨往宮門外走。他冷著一張臉,腳步飛快,像要將她甩在後面。
“殿下……” 祁襄討好地喚他。
他停下腳步,回過頭怨念地望著她:“為什麼要摻合到這件事裡來?巫蠱非同小可,搞不好你也會被牽連。”
祁襄看了看周圍,低聲答:“我只是覺得很奇怪,那個赫蘭公主和她的侍女,本身就是巫術高手,為何還會任由他人對她施行詛咒,還作出那般無辜的樣子來。”
“巫術?”
“嗯,她宮裡很多陳設上都有回鶻拜火教信仰的圖騰,她侍女的無名指上有一個紋身,代表她屬於他們部落的祭祀人員,雖然泠妃戴了戒指我看不到,但我猜她多半也是。”
“回鶻的事你也這般瞭如指掌?”
“瞭如指掌談不上,我在西域遊歷過一段時日,只能說略知一二吧。”
兩人繼續往前走,祁襄也接著說了下去:“還有,你可注意到皇上腰帶上別了一根樣式別致的平安繩?泠妃衣服上也有一個,那個呀,也是拜火教的一種巫術,據說可以拴住心上人,讓他對你死心塌地。”
“哦?” 蕭允墨揚了揚眉梢,“難怪皇上被那個泠妃迷得神魂顛倒,他一向雨露均霑,從未這般專寵一人。”
他忽然拐了個彎,祁襄詫異道:“這是要去哪兒?”
“太醫院。”
他們來到太醫院,找到正在秤盤上稱藥材的範毓榕,他見了蕭允墨,全然沒有臣下見到皇族的拘謹,反而很是親暱地同他們打招呼:“懷王殿下來了?喲,這果然是祁時安麼!方才在碧霄殿我還以為自己看花眼了呢!”
祁襄笑道:“是我是我,多年不見,範太醫可想我了?”
範毓榕偷偷瞄了一眼蕭允墨:“想你?我可不敢,我這還想多活兩年呢。”
蕭允墨打斷了兩人的敘舊,問道:“泠妃的頭風,可是裝的?”
範太醫邪魅一笑,答道:“這事兒殿下有經驗啊,按說不用問我了吧。”
“沒規矩。”
範毓榕壞笑著,又說:“對了,殿下既然來了,便把藥帶回去吧。”
他起身從身後的櫃子裡拿出用繩子穿在一起的十幾包藥來,遞給祁襄。
“怎麼紙包的顏色不一樣?是兩種藥嗎?” 祁襄看著手裡的藥包,絲毫沒注意到一旁的蕭允墨對範毓榕投去的眼神。
“還有一種是補身子的,現下你已回來,王爺更需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