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拒絕呢?”沈乘月問,“跟我一起的那些人被押到哪兒去了?”
“他們啊,犯了罪,押進田裡做工了。但本官憐香惜玉,捨不得姑娘你一起去幹苦力啊。”他去摸沈乘月的手,被她躲開。
“他們犯了什麼罪?”
“他們和疑犯李、李,李什麼來著?”
“李田。”
“對,和李田私通,意圖加害本官,罰進田裡勞作作抵!”
“哦,我明白了,”沈乘月反應很快,“你給那些看起來無權無勢的外地人找個罪名,扣下去種田,壓擠了那些真正佃農的生存空間,但田稅還是要佃農來交,看不出來你還有點小聰明。”
“不說這個,不聊那些掃興的,”縣太爺連連擺手,“你怎麼總問這個?”
沈乘月主動湊到他耳邊,在他一臉喜色中輕聲道:“因為我是上面派下來查田稅的欽差。”
這句話無異於一聲驚雷,把縣太爺驚得蹦了起來:“欽、欽差?你……是知府派下來的?”
“再往上想想。”
縣太爺瞪大了他那雙小眼睛:“京裡?”
“不錯。”
眼前人已經變了副態度:“敢問大人在何處高就?”
“戶部,你今日搞這一出還挺便利的,都不用查了,一看就知道你必然有問題。”
“戶部、戶部……”縣太爺急促地喘著氣,“你騙我的吧?”
沈乘月笑笑,從懷中摸出文牒,扔到他面前:“本官乃朝中三品侍郎,對了,縣太爺是幾品來著?小美、嗯……”
她想反過來調戲兩句,對著那張面孔又實在說不出口。對方看起來很有些不敢置信,的確,若不是尚書有意要把沈乘月支開,一縣田稅也不必一位三品命官來查。
縣太爺將文牒展開看了,臉色青一陣紅一陣,忽然大聲喊道:“來人!”
沈乘月轉頭去看門口的工夫,他已經把那文牒放在了油燈上點燃。
衙役們聽令闖進來的時候,恰聽見了一陣慘叫聲,定睛一看,發現縣太爺那略有些肥厚的手掌被一把小刀釘穿在桌面上,他痛得額頭滾下冷汗,而旁邊一女子正鼓著腮幫子試圖把一張紙上的火星吹滅,吹了兩口又放棄了。
“算了,少了這東西問題不大,”沈乘月抖了抖那張文牒的殘軀,“你怎麼上來就燒啊?我還以為你會試著賄賂我一下呢!”
“將刺客拿下!”縣令大吼。
“哪裡來的刺客?”衙役們大驚。
“其實我是戶部派下來的官員,但文牒被他燒了,你們大概不會相信,”沈乘月聳肩,“所以他現在是我的人質,請立刻帶我去找李田等人,不然我就殺了他。”
沈乘月手裡握著一把小刀拋著玩,把縣太爺當靶子,一刀一洞,換得慘叫連連。
她手段一般沒這麼兇殘,這次是心情不太好,恰好拿縣令發洩出來了。
沈乘月自認並不算是個憂國憂民之人,只是朝中不知尚存幾人能抗住皇帝的施壓,她待在這裡,無從得知京裡暗流湧動,一切似乎都處於一片迷霧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