訊息傳回朝中,人人都在贊頌皇帝聖明,說著困擾大楚幾百年的痼疾即將消散。皇帝高居龍椅之上,看著歌功頌德的百官,志得意滿間又難免覺得有些諷刺。
而沈乘月,已經再次集結人手,踏上了前往草原的路。
———
夷狄,大牢。
裡面一片幽暗,只有幾只小窗勉強透進來一點光亮,好在草原氣候幹燥,這裡並不陰濕。
其中一間牢房裡端坐著一名白衣女子,她兩側牢房中的獄友都正緊貼在另一端的欄杆上,盡可能離她遠些,全力與她劃清界限。
倒是她對面牢房的獄友對她有點興趣:“一起蹲了這麼多天了,也沒怎麼聽你說過話。”
白衣姑娘看他一眼:“這裡有一半人是因為得罪我被送進來的,我不說話是為了大家好。”
果不其然,她話音一落,大牢四周就響起一片罵聲,多髒的、多難聽的都有。她被關在欄杆後面時,終於看起來沒有那麼可怕了,可以任他們放開嗓子罵上一罵。
“可我看你並沒有特別在意他們。”
“手下敗將,無足掛齒。”
大牢裡的聲浪再度被掀到一個新的高度,眾人問候了她的人格、她的祖宗十八代,隨後對她的死法進行了某些預想。
女子面無表情:“兩天沒吃飯了,你們還這麼有活力,真令人欣慰。”
待這一陣罵聲漸漸停息,對面的獄友才又搭訕道:“你看起來好像也沒有傳聞中可怕。”
“我當然不可怕,”女子抬手把一縷發絲撩到耳後,“我曾經是人人稱頌的善心人呢。”
一旁牢房中有人發出了“呸”聲,不知是沖著她的,還是因為剛好吃到了難以下嚥的東西。
對面獄友又問:“聽說你是五王子身邊的紅人,他很喜歡你的臉?”
“與美色沒什麼幹系,只是我的殘忍能與他共鳴,他覺得我懂他,”女子自然是沈瑕,她看著他,又似乎只是在看著兩人之間的欄杆,“用他的話來說,我是天底下最最懂他的人,是他的知己,懂他無處發作的怒火,懂他弒父的慾望。”
“……”獄友沉默良久,“其實我本沒指望你會回答我。”
“反正你就要死了。”
“什麼?!”
“不是針對你,你們都要死了。”
“……”
“已經兩日無人來送飯了,”沈瑕淡淡道,“只能有一個原因,就是楚軍快要打進來了,獄卒已經顧不上我們了,所以我們要麼餓死在這裡,要麼被夷狄人撤走前一把火焚城而亡。”
“你怎麼知道?之前有一座城被攻破,也沒有焚城……”
“你是指百姓被吃光了的那座空城?”
獄友沉默下來,沈瑕也不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