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第 59 章 入獄
夜, 月色灑清輝。
“沈乘月。”
“父親。”被連名帶姓這麼一叫,沈乘月恭謹地喊了一聲父親,試圖喚起對方心底的父愛。
“不如聊聊你這一天吧。”他們身處的地方略有些空曠, 沈照夜的聲音蕩出了一份迴音。
沈乘月拒絕面對現實:“我這一天乏善可陳,沒什麼可聊的。”
“嗯?”這是一個帶著威脅的質疑聲。
“好吧,我早晨起床, 用了早膳, 是蟹肉包子,孫嬤嬤特地給我做的,皮薄餡大, ”沈乘月低眉順眼道,“用完膳我出門探望了一個朋友, 他和他的朋友們分離已久,我看不過去, 就親自陪他出城趕路, 探望了他的朋友們, 然後帶著他們一群人一道返京, 一來一回就到了晚上,他們久別重逢, 興之所至,我們就一起做了些小活動, 然後,就到了這裡。”
“細說小活動。”
“我組織人手劫了國庫,”沈乘月撲通一聲跪了,“對不起,爹!”
她趴在大牢的柵欄後,與親爹和妹子隔欄相望, 三人正身處三間牢房,另外兩位都是被沈乘月連累進來的,她劫了國庫,皇帝念及沈家老夫人年事已高,未拿其一起下獄,只將其軟禁在沈府,已算優容。至於她住在山中的母親以及在書院的兄長,不知是明日一早再去拿人還是已經在被押入獄的路上了。
因為連累了家人,沈乘月此時是真心懊悔,反省自己這次確實有些浪過頭了。
“為什麼?”對一個朝廷欽犯的父親而言,沈照夜的面色還算得上冷靜,至少沒有失態。
“這個……”沈乘月小心翼翼地措辭,“當一個人有了人手,就會下意識想幹點什麼。”
她在牢裡救出來的人並未忽悠她,她把人救了出去,他就把手下交給她用了一用,反正是用,為何不物盡其用?
“為什麼?”沈照夜又重複了一遍同樣的問題。
“大概是人之常情?”沈乘月看了一眼父親的臉色,“就像手裡有兵的藩王,總是會忍不住造個反。”
“什麼歪理?”沈照夜揉了揉眉心,發出困惑的聲音,“你一天天的,腦子裡都裝的什麼?”
“我錯了,”沈乘月認錯態度積極,“連累了您和妹妹坐牢,又害得祖母擔心,是我的錯,我保證以後再也不打國庫的主意了!”
“現在知道錯了,你劫國庫之前又在想什麼?”
“我、我沒想到會被抓,”沈乘月絕望地發現自己的實話聽起來很像狡辯,“我以為能逃掉的。”
“明日一早皇帝會親自提審你,我希望你能在此之前想出一個更好的解釋!”
“別難為她了,”另一間牢房裡的沈瑕插嘴,“都劫國庫了,怎麼解釋有何區別?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
沈照夜看向自己的二女兒:“哦?你這一天又做了什麼?”
“我在家繡花,”沈瑕不小心引火燒身,立刻乖巧道,“爹爹的生辰快到了,我想給您繡一幅千裡江山圖,不知您可會喜歡?”
沈乘月拼命吸氣,免得自己不小心發出嘲諷的嗤笑聲。
“是嗎?”沈照夜看起來完全不信,“怎麼沒把你的千裡江山圖帶進牢裡繡一會兒?我看你挺悠閑的。”
“……”沈瑕難得無言以對。
還好他沒信,沈乘月熱淚盈眶,感謝爹爹扳回一城。不然沈瑕評價她那句“全家只有你一個天真爛漫”就實在有失偏頗了,該改成全家只有沈瑕一個黑心狡詐的才是。
沈瑕皺眉打量著牢中環境,找了個稍顯幹淨的位置站著,她斜對面牢房裡的沈乘月卻已經坐倚牆邊,飛快地融入了囚犯的氛圍裡。
沈照夜看起來也還算適應,不像是沒光顧過這種地方。
這裡是大理寺牢房,專理王侯百官及其家眷罪案,倒是比刑部大牢空曠許多。
沈照夜銳利的視線又掃到了沈乘月身上,她一個激靈:“往積極的一面想……”
沈父打斷她:“我看不出此事有什麼積極的一面。”
“怎能說完全沒有?”沈乘月縮了縮脖子,“我至少幫陛下測試了國庫的□□程度,提醒他應當加固國庫,總好過將來被真正的賊人一掃而空。”
“真正的賊人?”沈父挑眉,“你的意思是,你這位集結人手劫掠國庫,指揮有度,抓住每一個巡守空隙,率眾成功闖過國庫所有防線的主謀,還算不得賊人?”
“當然不是,那可是國庫,一國的稅賦都在其中,軍士糧草、救濟賑災的銀子都要從裡面出,”沈乘月正色道,“我怎敢真正搬空國庫?那豈不是禍害百姓、禍害朝廷?我只是……想試試能不能做到罷了。”
沈照夜看著她:“知道國庫的重要性,還敢亂來?你以前滿腦子都是蕭家那小子,如今我倒是看不明白了。”
“爹你以前提點過我一次,讓我別總圍著蕭遇轉,要找點自己的事情做,”沈乘月回憶起來,有些心酸,“現在倒寧願我還像以前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