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 章 寨主
香山一直有鬧鬼的傳聞, 百姓們鮮少會到附近來,沈乘月疑心這小道訊息根本就是此間賊寇傳播出去的。
她用彈弓打下了一隻匪徒們蓄養的信鴿,把自己準備好的字條和從山匪身上搜出來的令牌綁在它腿上, 讓它飛進了山寨,給匪徒們傳了個假訊息,以那昏迷匪徒的口吻說得了信山下將有客商經過, 他自己正在蹲守, 讓大當家緊急派些人過去。
她字跡仿得不像,好在這山寨也是個草臺班子,裡面識字的本就不多, 也沒能辨認出這些細微差別。
這裡山路並未修整過,好聽些叫野趣橫生, 難聽些便是雜亂無章,沈乘月四處逛了逛, 踩著雜草登山, 時不時俯身拾一朵野花或蘑菇, 到了堂口附近, 已經給自己編了一頂漂亮的小花環。
負責山匪堂口守衛的卻不是人,而是一條蟒蛇, 差不多有成人的小腿粗細,沈乘月從隨身的口袋裡摸出幾條新鮮的死老鼠, 熟練地拋給它。
蟒蛇躥了起來,迅如閃電,於空中精準接住老鼠,囫圇吞了下去,用狹長的眼看了沈乘月一眼,懶洋洋地遊走開了。
香山堂口人本就不多, 大部分山匪又已經被沈乘月散播的假訊息引走了,正在山下翹首以盼一輛根本不會到來的載著綾羅綢緞的牛車。
沈乘月大搖大擺地進了廚房,看了一眼灶上燉的野雞湯,先給自己盛出來一隻雞腿,又把沿路採來的毒蘑菇一股腦地扔了進去。
她半蹲下來,給灶裡添了把火。山匪很快就會反應過來他們被耍了,她的時間不太多,在山寨裡繞了一圈,做了些佈置後,又摸進了山匪的酒窖,取了一壇好酒,才在正堂找了個舒適的位置飲酒啃雞腿。
很快,外面傳來腳步聲,為首的人在怒氣沖沖地罵著什麼,接到飛鴿傳書的山匪被罵得垂頭喪氣,其他人勸和道:“說不定只是弄錯了時間,我留了人在山下,且等彙報吧。”
“二當家倒是慣會做好人,”匪首不陰不陽地譏諷了一句,“立刻把亂傳訊息的周老三給我找出來!”
他怒氣沖沖地踏入正堂,打眼便看到一美貌姑娘倚在他的虎皮交椅上,喝著酒啃著雞腿,分外悠閑。
“那是我最貴的酒!你是何人?”他愣了一愣,回頭問手下山匪,“底下人孝敬上來的姑娘?”
手下茫然地搖搖頭,然後盯著他的身後露出一個驚恐的表情,大當家連忙回頭,正見一口懸空的大鍋在繩索牽引下向自己砸了過來,他未及反應,已經被鍋中的滾水兜頭潑了個正著,他身側眾人也未能倖免,滾水甫一沾染面板,灼熱的疼痛就立即襲來,大家倒在地上打滾哀嚎。
倒是二當家落後幾步,倖免於難。
“挺殘忍的,我知道,”那虎皮交椅上的姑娘換了個姿勢觀賞眼前一切,“但我查過,你們欺男霸女的,也沒做過什麼好事,就當我為民除害了,何況你們也死不了。”
餘下的人反應過來,知道定然是她搗鬼,連忙沖了上去,要將其拿下。沖在最前的幾人踩中了什麼東西,鞋底被牢牢粘住,動彈不得。
沈乘月拍手笑道:“大型粘鼠板,如何?”
後面的二當家見這些蠢貨竟然一籌莫展,無奈提醒道:“脫鞋跳過去!”
眾人這才反應過來,把被粘住的靴子蹬掉,原地起跳,試圖跳出粘鼠板的範圍,用力一蹦,落到了交椅前的虎皮地毯上,地毯下卻佈置了鍤和鐵鍬等機關,幾人剛察覺到踩中了什麼,幾柄鐵鍬已經整個彈起來,正正拍中他們的臉,直把人拍得昏厥過去。
“快把這賤人拿下!”大當家憤怒嘶吼道。
“這……”
“跳吧,”二當家掃了一眼地毯,“咱們寨中沒有那麼多鐵鍬。”
其餘山匪聞言連忙紛紛起跳,沈乘月手裡握著一根線,此時用力一扯,菜刀、鏟子、鍋子等物七零八碎地兜頭向眾人砸來,大家連忙躲閃,有的急急後退,退到粘鼠板上被粘住,有的被一鍋底砸到了粘鼠板上。他們正要想辦法掙脫,沈乘月手裡火光一閃,一支點燃的火摺子直直擲向粘鼠板,板子上面早澆過從廚房裡偷來的菜油,瞬間燃燒起來,把眾山匪包裹其中。
“這機關是不入流了些,”沈乘月拎起一隻鍋子敲了敲,遺憾道,“我最近在研習機關術,可惜時間不夠,只能就地取材,不然做個諸葛連弩什麼的埋在牆裡,你們一個也活不了。”
山匪們大喊大叫要人幫忙救火,大當家怒吼:“喊那群一回山就去廚房找東西吃的廢物過來!”
二當家匆匆領命而去,半晌後面色蒼白地回轉。
“人呢?!”
“灶臺炸膛了,炸傷了一些人,還有人似乎是喝湯中毒了,正在昏迷,有幾個身強體健的倒是沒暈,正在茅房拉到虛脫。”
“那你上啊!拿下她!”
“我是文人,”他苦笑著觀察了一下地上的大當家,“您打滾的方向好像不同了?”
“他剛剛掙紮著起來要幫人滅火,我給了他膝蓋一飛刀,”沈乘月好心幫忙解釋,“所以他現在正抱著膝蓋滾動。”
“……”二當家轉向她,“姑娘到底是何方神聖?官差還是遊俠?”
“我是你們下一任寨主。”
二當家怔了怔,失笑道:“這不可能。”
“我知道你剛剛已經派人下山去通知那批等在山下的匪徒了,現在只是在拖延時間,”沈乘月提議,“但山下的都是你旗下的人,你也可以選擇配合我把你們大當家綁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