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前些日子欠的靖幣,加上四成的子金,今日一併償清。按照司規,靖幣用盡,此生終止,今日又該是我的死期了。”
說罷,辛辭背手拔出腰間短刃,後將之遞到商挽蕭面前,繼續道:“辛辭無才無能,還不清欠司主的債,還望司主動手時能利落些,給辛辭個痛快。”
日光下,鋒利的刀鋒格外刺眼,商挽蕭的雙頰越繃越緊,他緊緊盯著眼前人,眸中的陰翳淬成如血的殷紅。
半晌,辛辭見商挽蕭沒有動作,開口剛想再說些什麼,結果手背上就多了一股冰涼,是商挽蕭的右手覆了上來。
明明是盛夏的天,這人的手卻好似失了溫度。
手上的力道越來越大,隨之,辛辭就看到刀刃在她手中轉了個彎,沖向了商挽蕭,直指心髒。
一股不祥的預感在心間蔓延,辛辭急忙抬起另一隻手,打算將刀刃掰回來。誰知,商挽蕭的動作更快,逼著刀刃朝自己急速而去,下一瞬,刀尖刺入胸膛,沒有絲毫猶豫。
“商挽蕭!”辛辭雙手緊緊攥著刀把,企圖能制止身前這個不要命的瘋子,但這瘋子的力道太大了,即使辛辭用上全力,還是無法阻止刀刃的繼續深入。
“商挽蕭,停下!你快停下!算我求你……”辛辭聲嘶力竭地哭喊著,淚水簌簌而下。
刀尖已沒入膛下三分,再繼續下去,馬上就要傷及心髒了。
辛辭也快被逼瘋了,一邊不住地哀求商挽蕭停下,一邊胡亂地伸手要去直接抓刀刃。
似是看出了她的意圖,未等辛辭的手觸及刀刃,商挽蕭就先一步抬起左手攥住了她的手腕。
與此同時,商挽蕭的右手做了個向外的動作,接著,那把已沒入其膛下半寸多的刀刃便被拔了出來。
空氣中瞬間彌漫上濃濃的血腥之氣,沒等辛辭做出下一步反應,咣啷一聲,那把帶血的刀刃就被商挽蕭丟到了地上。
至於刀把究竟是怎麼倒的手,辛辭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
不過,此時此刻她也完全不顧上那些了,腦中充斥的盡是要幫商挽蕭止血。視線被淚水模糊,但辛辭還是精準無比地按住商挽蕭的傷口,由於太著急,她連帕子忘了拿。
掌心覆上胸膛,感受到那裡的搏動,辛辭的淚水掉得更兇,她開口想勸商挽蕭去治傷,誰料,她剛張開唇,嘴巴就被商挽蕭給堵住了。
同歸於盡。
雖然僅限於唇齒,但辛辭還是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這個詞。不論是商挽蕭欺來的力道,還是那瘋狂的吮吸以及不顧一切的啃咬,都讓辛辭覺得,這人似是要在這場亂吻中與此生做個了結。
不知過了多久,商挽蕭才稍稍松開辛辭,以額頭與懷中人相抵,待劇烈的喘息漸漸平複,他緩緩開口,語氣中是前所未有的卑微,“辛辭,我保證,我會對你好,絕不會讓你受傷,此生也絕不會再迎娶她人入府。你留在靖庭司,不要走,好不好?”
辛辭聽著商挽蕭的許諾,視線落在眼前人的胸口,那裡流出的鮮血已經染紅了她的指根。她努力壓下眼中酸澀,壓著舌根說:“商挽蕭,先去治傷,好不好?”
“不好。我要你先回答我。”商挽蕭聲音不重,但卻不容商量。
淚水再次盈滿眼眶,辛辭咬咬唇,強忍著不讓之流下,片刻,她哽塞開口:“商挽蕭,以後就當作從沒有見過我吧。”
一句話砸過來,比剜心的利刃還狠,商挽蕭如同被判了死刑,他絕望地合上眼眸,自虐般地感受著心間翻湧的刺痛。
半晌,他頹唐地放下手,稍稍與辛辭移開些距離,語氣中也多了幾分冷硬,“辛辭,如果我說,只要你離開了靖庭司,以後再見,你我便是宿敵,對你我絕不會手下留情,你也還是堅決要走,對嗎?”
辛辭努力嚥下喉中哽塞,壓聲道了句“嗯”。
她像是一個無情的劊子手,不留情面亦不給半分希望。
雖說心已快痛到麻木,但當辛辭的這句回答說出時,商挽蕭的心還是顫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