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塵所在禪房。
“阿彌陀佛,祁小友、謝小友、無憂小施主,許久不見。”若塵雙手合十行禮,無憂也沒心沒肺地同他打招呼,“若塵大師好!”
與無憂不同的是,謝長歡與祁懷瑾的心間風暴驟起。
七年未見,謝長歡沒法預料,若塵蒼老得這樣迅速,而對祁懷瑾而言,同在二十五歲,前世靈祈寺初見時,若塵遠不像眼前這般,盡管睿智清明,但卻似看盡世間滄桑。
前世若塵一願,造就了祁懷瑾與謝長歡的今生再會,但於若塵,他穿梭於兩世輪回,與天抗命,終是為此付出了代價。
“若塵大師,您……”祁懷瑾語焉不詳,可若塵瞭然於心。
“阿彌陀佛,貧僧無礙,祁小友不必介懷。謝小友,盛京之行可還順利?”
“若塵和……咳——若塵大師,一切順利,挽瑜謝過您的指點,若無您點化,挽瑜恐仍陷於命數之苦。”謝長歡誠心致謝,她想:從前是她想錯了。
“謝小友不必多禮,貧僧所為,亦是受佛祖指引。”實則不然,若塵一諾,承祁懷瑾畢生夙願。
“長歡,我有事想單獨請教若塵大師,你和無憂在外等我可好?”
“好。若塵大師,挽瑜先退下。”謝長歡未言其他,牽著無憂的小手往院子裡走。
禪房內。
祁懷瑾與若塵面對面坐於蒲團上,前者啞聲開口:“若塵大師,懷瑾求您指點迷津。”
“阿彌陀佛,夢中種種皆為前世過往,往事不可憶,祁小友不必困於夢境,前為虛妄,後方為歸途。謝小友命途多舛,但有祁小友以身獻祭,命數已然破除。至於盛京城中的那位小友,他與謝小友之間有剪不斷的因果,故而盛京十年,是為償還。”
“十年?”祁懷瑾疑惑問道。
“阿彌陀佛,是無憂小施主,加固了你二人之間的羈絆,亦使命數於七載之後破除。”
提及無憂,祁懷瑾全身血液逆流,他不敢想,若是無憂有事,他和長歡該如何承受。“無憂……會一世無憂嗎?”
“阿彌陀佛,三載後,謝小友身上的血線會轉移至無憂小施主身上,但於他無礙,命數已破,血線亦永為死線。小施主,此生定會長樂無憂。”
“多謝您,若塵大師……那您是否會遭到反噬?”若塵之言為祁懷瑾定心,可因果迴圈,他心有愧疚。
若塵搖頭,“阿彌陀佛,前住持濟慈師父曾言,貧僧出家前的因果繫於浮玉山,此番作為是受佛祖指引。謝小友的姻緣紅線,只與祁小友一人相牽,貧僧無力逆天改命,眼下亦是順應天命之舉。一切諸果,皆從因起,祁小友不必介懷。”
佛殿。
謝長歡是被無憂拉過來的,小家夥說他想上香,求佛祖保佑永遠和爹爹孃親在一處,也保佑各位長輩身體康健。
往來香客眾,謝長歡將無憂牢牢護在身側,雪梓雪姝提著香燭在後。
殿中矗立的佛像悲憫祥和,似閉非閉的佛目俯瞰著世間的悲歡離合,透過繚繞的煙霧,與佛目對視間,謝長歡的心猛地一顫。
佛渡眾生,眾生有她,亦有阿瑾。
她牽著無憂站至蒲團前,在側為他示範如何行禮,小家夥機靈得很,學得也快。
“佛祖,信女謝家挽瑜,此前出言不遜,多有冒犯,在此同您請罪,祈願佛祖保佑親人安康、稚子無憂、夫君長歡。”謝長歡謙卑地跪立於佛前,同佛祖訴說心中夙願。
等到她與無憂從佛殿離開時,祁懷瑾仍在禪房與若塵長談,她只好帶著無憂在靈祈寺四處轉轉。
是夜,他們不曾離開靈祈寺,因為祁懷瑾說,他要在佛前誦經三日。無憂倒是熱衷於去陪若塵打坐,而謝長歡亦陪在祁懷瑾身側。既然他不說,那她便陪著。
諸多異象、條條線索,再結合她初至浮玉山那年的猜想,盡管若塵搪塞亂語,她也不是全然不知。前世、佛緣、因果,或許她與阿瑾錯過一世,可今生,她會永遠陪著他,至死不休。
六月初一,一家三口同若塵告辭,啟程返回雲州。
也自那日起,若塵於靈祈寺閉關修行。而往後經年,若無意外,祁懷瑾都會遠赴夔州冕靈山,補添香火錢,且為妻兒祈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