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懷瑾抱著無憂下馬車,分明是首次前來,可他竟覺莫名熟悉。猶記赴盛京次年,在東市淨梵寺前,他派言風去添香火錢,那時長歡曾問過:“懷瑾也信佛?”
他是如何回答的,貌似是:“懷瑾不信佛,但佛似曾渡過我。”
所以,佛曾渡我,是真事而非臆想?
他想,無論真相為何,許是很快會有答案了。
祁懷瑾摟緊無憂,言風問劍隨後,四人登上石階,步行至靈祈寺前。
“在下祁家懷瑾,得若塵大師信箋,特來赴約。”
寺門口的小沙彌聞言好奇地打量了幾眼,隨即禮貌頷首,“施主請隨小僧來。”
無憂很少見到這麼多陌生人,他探頭探腦地,覺著沒意思後,又想找問劍玩,“咿咿呀呀”地說個不停。
祁懷瑾一邊走,一邊掏出錦帕擦了擦無憂的下巴,無憂“嘿嘿”幾聲,轉頭四處亂看。
靈祈寺後院,禪房。
若塵望向這位經年未見的故人,雙手合十,目光溫和,睿智的瞳孔中無悲無喜,“祁小友,許久不見。”
祁懷瑾頷首見禮,“見過若塵大師,懷瑾不知,許久未見一詞從何而起。”
若塵微笑出聲:“前世緣,後世果。”
“啊——”被忽視了的無憂鬧起小脾氣,禪房之內簡潔素雅,唯有縷縷佛香縈繞其間,問劍和言風皆被留在外間,無憂很無聊!
祁懷瑾捏了捏他的小臉,“無憂聽話。”
“娘~”
眷戀的小奶音再次響起,祁懷瑾鼻酸得不行。
若塵適時說道:“小施主福佑天成,阿彌陀佛。”
無憂困惑,但他會“啊啊”給予回應,小拳頭伸得老遠,若塵亦慈愛地拍了拍他的小手。
“大師,您所說的前世……”
“阿彌陀佛,天機不可洩露,待時機至,祁小友自會知曉過往種種。”
“那長歡?也就是挽瑜,我的夫人,命數於她,可真能在四年後被破?”
“出家人不打誑語,謝小友命數坎坷,盛京是她必去之地,四年之期一過,萬事已定,她會回到心心念唸的地方……此生安虞長歡。”
祁懷瑾笑道:“多謝大師!”心間恐慌隨著若塵之言破除大半,若長歡安好、無憂康健,他便別無所求。
一行人被若塵留下短住幾日,無憂沒意見,他有點喜歡那個光禿禿的人,爹爹不陪他也不打緊。
無憂喜歡,祁懷瑾樂得自在,於是,問劍會抱著無憂去若塵的禪房……聽大師打坐。
而祁懷瑾,虔誠地跪於佛前祈禱……
言風和問劍對此感到驚訝,因為他們的主子從不信佛。
靈祈寺一居,長達一旬。九月底,祁懷瑾帶著無憂離開,分別時,無憂朝著若塵“哇哇”張手,並被贈予了一串浸染佛香的檀木佛珠。
“小施主,長樂無憂。”
無憂撲閃著眼睛,看向漸行漸遠的若塵。隨著車輪滾動,冕靈山下的靈祈寺愈漸渺小,唯餘蒼翠青山,和與佛煙交織的霜霧,目送行客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