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長歡費力地睜開眼,對上了一雙滿是疼惜的眸子,是懷瑾。
“你來了。”微弱的聲音傳來,她想睡了。
“謝姑娘,是我,我來了。”祁懷瑾嗓音哽咽,天知道方才親眼見到她被擊落的那一幕時,他有多害怕,這是他此生第一次愛上的姑娘,也會是唯一一個。
祁懷瑾抱著懷中纖弱的身體,心疼得無以複加,似燕羽般輕盈的姑娘比他的性命更加重要。
他發覺謝長歡的呼吸漸弱,立刻取出回靈丹喂她服下。
轉身望去,應城的州郡兵全死了,只剩一個茍延殘喘的羅由。
祁懷瑾的眼中有滔天怒火,他望向羅由的眼神如同在看一個死人,他該死!
而另一方戰場,暗衛和隱閣的人都受了極重的傷,連傅知許的小書童的手臂上也在流血。唯獨傅知許,毫發無傷。
傅知許正扶著墨竹,他看到了倒在懷瑾懷中的謝長歡,自然而然對上了懷瑾的眼神,那裡面有無數複雜的情緒。傅知許一時間怔住了,他看不懂懷瑾,但他看清了懷瑾小心翼翼抱著身前女子的神情。
這一刻,傅知許明白,懷瑾喜歡長歡。
祁懷瑾收回目光,低頭看著昏睡過去的謝長歡,一時不知是該憐惜懷中的姑娘,還是嫉妒被她保護的人。明明她可以孤身逃命,就為了一個傅知許,哪怕付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嗎?
算了,此刻她還好好活著,這就夠了。
應城府衙。
晉洛晏派來的心腹接管了應城,而羅由則被下了大獄。
府衙被用作傷患們臨時養傷之處,一個時辰前,祁懷瑾將眾人一併帶回了應城,至於昏睡過去的謝長歡,與他共乘一騎。
祁懷瑾早前已經細細檢查過,除了手上,謝長歡並無其它傷口,只是單純戰至力竭,這才放心地讓她騎馬。
傅知許見此,意圖拒絕祁懷瑾的做法,可後者只是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並說“傅大少爺先顧好自己吧,免得白費謝姑娘好一場折騰”,直把傅知許逼得啞口無言。
之後,祁懷瑾又吩咐大夫檢查了一遍,大夫也只說是力竭,手臂上的淤青會慢慢散,休息一晚便好。他這才放心去處理其它事務,只叫言風守在謝長歡的屋外。
府衙地牢。羅由正被架在刑架上,浸了鹽水的鞭子抽得他渾身抽搐。
祁懷瑾坐在羅由面前品茶,甚至連眉頭都沒皺。
按理說,羅由是昶州刺史,不管他犯了再大的罪,也該被押入京候審,而不是像此刻這般,關在牢裡被私刑伺候。
晉洛晏的心腹對這些最為清楚,可他是受太子令前來,只聽祁懷瑾差遣。離開太子府前,殿下對他說的話,他可不敢忘,“你聽懷瑾的,出了任何事孤擔著。”
身為心腹,他多少了解殿下和懷瑾公子的交情,沒看到這位身上的冷意都快把地牢凍住了嗎?他不敢多嘴。
祁懷瑾悠閑地觀賞羅由吃了將近半個時辰的鞭子後,才紆尊降貴地開口:“羅由,我不需要你招供,你背後的人是誰我一清二楚,不過是想看你吃苦罷了。”
“說實話,看了許久……太無趣,我便不打擾你了,只是今夜你怕是不能安睡了。”祁懷瑾起身,往地牢出口走。
羅由意識渙散,還沒聽懂祁懷瑾說了什麼,就隱隱約約見他抬手,剛消停一會兒的鞭子又重新落在了他的身上。
他不知道的是,隱閣的七十八種酷刑,他得一一受過。
祁懷瑾一腔怒火無處發,他不能對謝長歡和傅知許如何,那隻好找些替死鬼了。
除了羅由,祁懷瑾動用了隱閣的所有情報網,專挖晉洛霄幕僚的訊息,晉洛霄要吃大虧了。
而晉洛霄本人,仍在做著收到傅知許死訊的美夢。殊不知,厄運即將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