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初……”千提輕輕喚他的名字,有些怔神。
若新傷是昨日國師的人打的,那這舊傷呢?是老丞相嗎?
千提握著藥罐的手微微發抖。
她三年前便聽聞老丞相對他分外嚴厲,卻不曾想過,竟是這般……
“看夠了嗎?公主殿下。”幾縷微風拂進屋內,吹動封易初的發絲。他坐在床邊,脊背挺直,仿若不幸落入凡塵煉獄的謫仙,清冷、疏離,遺世獨立。
“公主若是怕了,便請回吧。”他微微抬手,欲將衣服拉起。
“我不怕。”千提顫抖著拉住他的手,“我只是覺著心疼……”
“心疼?”封易初挑眉,眸中閃過一絲諷刺的意味。
“可能會有點疼,你忍一忍。”千提聲音發顫,帶著一絲哽咽。她咬著下唇,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傷口,用最輕的力度將藥膏塗在他傷口上,生怕一個不小心,力度大了些,便要將他弄疼。
指尖觸控到那些陳年老傷時,她的手指不自覺地停頓了一下,眼中閃過一絲酸澀,下一刻眼淚便落了下來,滾燙的,落在床上,隱在被褥間。
“對不起……昨夜都沒發現你受傷,還用麻繩將你綁著,不然也不會有那麼多傷口都裂開了。”
“無事,公主不必自責。”封易初微微垂眸,幾許墨發遮住了他絕世的容顏,讓千提看不見他眼中的酸楚與諷刺。
若是真的有心,怎麼會發現不了呢?
“對了,國師姓甚名誰?”千提按在他背上的手指忽然一停。
“叫……”封易初一時間不知該如何回答,只好垂下眼眸,撐在床沿的手微微發白。許久,他才張了張嘴,道:“封珩。”
“封珩?”千提的手指一點點擦過他的面板。溫熱的氣息輕輕打在封易初背上,她似乎有些緊張:
“那狗賊竟與你一個姓?不過仔細想來,婚宴那日你出現在國師府,可是與他有些淵源?”
“確實有些淵源。”
封珩,字易初。三年前她口口聲聲說著喜歡他,卻連他真名都不知道。
封易初眼眸微動,不作解釋。
千提雙唇緊抿,見他如此,以為牽動了他什麼傷心事,也不再追問。
兩人一時無言,她的手指輕輕在他背上劃過,房中的氣氛儼然變得有些奇怪,連呼吸聲都在顯得粗重。
背上的傷口都被千提塗上了藥,她轉至封易初身前坐下。
指腹輕輕劃過他手臂上的肌膚,她的目光不經意間落在少年微微起伏的胸膛上,不知為何,竟連空氣也變得焦灼炙熱了起來。
臉頰滾燙的,一度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又發燒了。
千提將藥塗好,用紗布將他的傷口輕輕包了一圈。指尖不經意從他線條流暢的胸口劃過,緊實而細膩的觸感讓她心跳驟然加速。
末了,她長舒一口氣,像是完成了一場至關重要的使命:
“好了,藥塗好了,你小心些,晚些時候我再給你塗一遍。”
封易初手臂上抬,緩緩將衣服穿上。衣上褶皺隨他的動作被一一撫平,系帶在他手中靈活穿梭,三兩下便系出一個規整的結。
“煩公主費心了。”他微微抬眸,目光與千提相接。他嘴角不自覺上揚,露出一抹極淺的笑意。骨節分明的手指探入袖中,他取出一塊手帕遞給千提:
“殿下,擦擦鼻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