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冷眸掃過,本欲呵退。那姬妾怯怯抬眸看她,季桓登時怔愣片刻,險些失態。
杏眸漣漣,櫻桃唇瓣,纖腰盈盈不足一握,形容有五分像辛宜。
這時,他才幽幽抬眸,視線略過那姬妾,冷冷落在蔡鈞身上。
“蔡刺史倒真是會揣測人心。”男人黑眸陰暗,雖是在笑,卻不由得令蔡鈞打了寒戰。
“不如蔡刺史猜猜,本官會如何待她?”他的視線落在那姬妾身上,又看向蔡鈞。
“這……”蔡鈞尷尬笑道,抬眼看向那姬妾,命令道:“錦瑟,還愣著作何,還不快服侍令君大人?”
那喚做錦瑟的女人身形一僵,當即放下琵琶,給季桓斟酒。
“請大人——”
“唔——”
錦瑟話還未說話,登時呼吸落難,她垂眸看著陷入自己脖頸的指節,嚇得酒都灑了。
季桓垂眸,感受著手下的纖細脖頸,唇角扯過一絲冷笑,看向蔡鈞道:
“蔡刺史這回,揣測錯了。”
“大人過譽了。”蔡鈞尷尬笑道,“在下並非大人腹中蛔蟲,又怎會揣測大人的心。”
旋即,他眸光陰冷,看向錦瑟,“沒用的廢物,還不快退下。”
喬茂在揚州吃的虧,他一清二楚。若非郭晟手下有他的獨子為質,他可不願做這等吃力不討好的蠢事。
季桓始終眸色淡淡,長指收回,拿帕子擦了擦,再正眼抬眸看向蔡鈞。
“不必等了,就今夜。”
“今夜?”蔡鈞握著酒杯的手緊了緊,最後反抗道:“會不會過於倉促了些?”
“兵貴神速,今夜出擊,可出其不意,直取丹陽。難道,蔡刺史覺得,將揚州交在一個兄妹茍合的孽種手上,甚是光彩?”季桓道。
“是這番理。”蔡鈞遂不掙紮了。但心中的鬱悶無處發洩,看著那跪在地上唯唯諾諾的錦瑟,心中窩火。
“還跪在那處丟人現眼作何?”
錦瑟不停磕頭,想退去卻又被季桓的眼風止住。
“蔡刺史這是,繼續想將與本官夫人形容相近的女人留做姬妾?”
蔡鈞咬了咬牙,說姬妾不過是個由頭,怎麼季桓今日吃了火藥,處處拂他的面子?
縱然他再好性情,可這次卻真笑不出來,“季令君覺得,該如何處置她?”
“絞了頭發,送去益州的峨眉山清修。”
“……”
晚宴過後,烏壓壓的大軍藉著夜幕的遮掩,開始湧向揚州。
男人一身黑衣,高坐馬上,抬眸看著浩瀚夜空,思緒漸漸渙散。
他此行的計劃,因著辛宜的逃脫,稍稍有些變動。
原本,他想將辛宜送至荊州蔡鈞那處等著他。他以身入局謀取揚州,少不得要費些手段。
喬茂受制於他,不得不圍著陽羨。他提前將親兵調去荊州,只待喬茂決水攻城,他亦可借機假死脫身。是以,他提前找好了身量容貌相似的人,真到了那一刻,他也好脫身。
只等喬茂徹底放鬆警惕,他再聯合荊州蔡鈞一舉殺回,令喬茂措手不及。
不過,辛宜此舉陰差陽錯也替他省了不少麻煩。喬憐姜至少比喬茂好對付得多。
揚州的局勢依舊在他的掌握之中,只有一人,卻令他愈發失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