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櫟盯著男人的背影,想起素問,眯了眯眼眸,繼續道:“主上,那日屬下跟隨夫人去茶樓。”
“夫人在房內與那檀奴行事……屬下中了迷藥,再醒來時,被困在柴房,出來看……聽見夫人仍在水中沐浴。”
“下去領罰。”季桓微微側過臉,扔下一記鋒利的眼刀,眸光冷厲,另一半面龐隱在暗中,忽明忽暗,分外陰沉。
思緒亂成一團,季桓袖中的手仍在顫抖,他再次抬眸看向那排位,薄唇緊抿。
下一瞬,男人怒吼著,當即抬袖拂去桌案上的長明燈與排位,佝僂著上身,雙手死死撐著案上,任憑燈油灼過他的手背,季桓依舊不為所動。
都在騙他!
季泠騙他,郗和也在騙他,顧道生騙他,就連她,她竟敢狠心,拿著孩子欺他騙他!
怪不得在給孩子超度那日,她寧肯去與旁人歡好,都不肯過看一眼來。她那日看著他為了季梧和季萱執著的模樣,看著他失魂落魄的模樣,會覺得他十分可笑。
她好狠的心!
季桓漸漸撐起身子,目光淩厲,試圖去平緩情緒。
近日來事情太多,疑點重重。十二裡書肆的清荷香始終是他心頭的一顆刺。
長明燈油盡灑,淋在桌案上,藉著火苗,竄得起火。季桓依舊未從方才的情緒中緩過神來,他垂眸盯著那火苗,一點點吞噬靈牌。
那日公堂對駁,那“楊晞”話裡話外都是指責他“殺妻奪夫”,他剛要派人捉那那人,她頓時便暈倒在場。
心尖狠狠揪痛,若他記得不錯,那日的“楊晞”,身形瘦削,灰發發白,試圖真有那個人的幾分影子。
而十二裡書肆莫名出現的清荷香,鐘櫟昏迷的那段時間,她究竟是在與人共赴巫山,還是留給他的障眼法?
他到底忘了,辛宜從來都不是一個朝三暮四之人!
她能喜歡他將近十年,為了韋允安能不顧及性命,甚至連她的女兒都不顧及,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在短短數日另尋旁人?
還有那個孩子為何會平白無顧的失蹤?他尋遍吳郡,都不見人!
現在,連她也走了!
慌亂與無措在心頭瘋狂交織,袖中指節攥得咯吱作響。
季桓閉上眼眸,喚來了侍衛:
“即刻封鎖十二裡書肆,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他給本官找出來!”
至於另一個人,季桓恨恨咬牙,他確實不該放了她。
那個人還活著,她怎麼捨得死呢?走時不是連她在乎的侍女都帶上了?
與人巫山雲雨是假,與那個人暗中私會,瞞天過海才是真!
他將真心捧上,卻又一次被踐踏,被利用。
她還是利用了他的心軟,去尋那個人。
男人抬眸看向被燭油灼紅的手背,眸色晦暗,陰鷙的面色忽地傳來一陣詭異又興奮的冷笑。
“辛宜,你永遠別想棄我而去!”
接著,季桓當即下令封鎖吳郡全郡。牌位上的描金字跡早已模糊,男人盯著烈火,唇角扯著冷笑。
這次,辛宜她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