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有了喬憐姜的助力,他並不懼怕季桓。
今夜,就算季桓封鎖全城,他們順著震澤水下的路,也依舊能脫身。
至於阿澈,若要將她一同帶走,便不能走水路。但喬憐姜那個女人有的是辦法,宋崢雖不耐,但依舊替他做了決定。
“你以為我想帶你走?今日我的目標是救出綰綰。若非她看重你,你以為我會在意你的死活?”
宋崢擰眉,鷹眸冷冷盯著他:“綰綰的丈夫,絕不可能是一個閹人!”
對面,男人肩膀驀地一顫,將懷中的女兒抱得更緊,垂眸道:
“我知曉,我殘缺之身,自是不敢耽誤綰綰。”
韋允安不再猶豫,將阿澈從懷中拽下,抱給宋崢,眸光堅決:“我還有要事未做,若能救出綰綰,自是再好不好。”
季桓一日不死,他便一日不得心安。何況宋崢勢弱,他自己尚且受到齊瓊之的打壓,如何能與季桓抗衡?
“迂腐儒生!”宋崢一把抱走阿澈,憤憤道:“撤!”
看著人群遠處,韋允安也不再停留,逐漸隱入巷中。
只轉身回眸時,恰與酒肆二樓上隔窗中,熟悉的面孔對上視線。
林觀雙臂抱於胸前,似笑非笑得看著他,若有所思。
韋允安不再猶豫,看著那處,上了閣樓。
“自以為瞞天過海?”林觀招呼他坐下,笑道。
“你們要的東西,我自會給你。”韋允安淡淡道,“但如今我已一無所有,在你們眼中不過區區黎庶,我不得不防。”
林觀笑笑沒有說話,只淡淡搖了搖頭。
“留給你們的時間不多了,近日來,季桓都在查楊晞的下落。你雖扮得與他相近,但若季桓真要掀翻了天去查這件事,你和辛宜,便要掂量掂量其中後果,你們還能再承受住季令君的雷霆之怒?”
視線凝在已涼了的熱茶上,韋允安沉默了半瞬,沒有說話。
“你能依靠的,只有我們。”
……
吳郡的大火燒到半夜,直至天明十時分火才完全撲滅。
季桓前半夜照看著辛宜,後半夜前去郡中視察火情。
許是擦了粉,他面上的紅痕暗淡許多。只有眉眼間的淤青還顯示著身子的疲倦。
男人一身織金黑衣,身形挺拔。抬眸看燒得只剩框架的茶樓,眸光深邃。
“主上,昨夜在城中發現了鳶行軍的蹤跡。”鐘櫟道。
鳶行軍?這是揚州喬氏的私兵。鳶行軍大多數都出身丹陽,極擅長於水中作戰。
想起昨夜的火光,男人凜了神色,鳳眸微眯。鳶行軍出現,倒是將昨夜縱火行兇之人指向了喬氏。
可,喬茂抓一個孩童作何?那個孩子是綰綰的心頭肉,綰綰又是他的軟肋,挾持了阿澈,就等同拿捏了他的命脈?
喬茂雖老,倒還未昏聵至此。他們尚未徹底撕破臉皮,喬茂不會因為此事,而率先招惹他,更何況,他不會為了旁人的孩子,搭上自己。
何況,綰綰曾多次殺他,不也未曾考慮過那個孩子的處境?
殺人放火,謀財害命的勾當。此事,約莫更像宋崢的手筆。
可若是宋崢,該在意的不是那個孩子,而是綰綰!宋崢曾多次將她救走。
季桓忽地陷入了沉思。
頭一回,竟覺得事情如此棘手。
正思量間,忽地見府中陳綠香朝著跑來,哭喊道:
“大人,夫人她……她服毒自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