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綰綰且先安睡,過會兒我再來陪你。”
“季桓!”
見他彷彿吃了秤砣一般,辛宜當即掀被起身,連鞋都來不及穿,前去趕他。
然而,還未出去,門忽地從外開了,鐘櫟立在一旁,鬼使神差地,視線竟然落在了季桓身後幾步遠的女人身上,豔紅的地毯配上雪一樣白的腳趾……頂端略帶著紅暈……
察覺那視線,辛宜蹙眉,提起裙擺遮住了自己裸漏在外的腳。
鐘櫟愣神片刻,若翠翠如此——
還不待他想著,腹中一痛,整個人身前的力道帶到了柱子上。
“放肆!”
季桓走近,提起他的衣領,神色猙獰又偏執。
“若再敢有下次……”
“屬下知錯!就在不久前,廂房起火,朱輕的那幾個謀士被人帶走了,屬下無用,未曾捉到他們。”
辛宜輕掀眼瞼,朝外打量著,聽到她想要的結果,終於送了一口氣。
好在,安郎已經安然無恙的離開了。
今日倒真是有驚無險,季桓那瘋子太過陰晴不定。她得盡早帶著阿澈,和安郎一起離開。
季桓聞言,倒也並沒有多麼驚奇。沒有再理會鐘櫟,反而轉身,看見辛宜依舊愣愣站在那處等她。
她仍舊在他身後等他,彷彿他一回頭,她就會在那一般。
若她仍如同從前一般,如從前一般,待他好,從裡到外身心上下只有他一個人。
見他靠近,辛宜警惕地盯著他,也慢慢後退,最後被他逼回到床榻上坐著。
季桓沒有說話,只默默蹲下起去。溫涼得手握上她同樣溫涼的腳。
她的腳纖細小巧,一掌便可攥下。尤覺得掌心太冷,季桓側眸,微微扯開領口,將她的一對雙腳至於心口,大掌也攥住她的腳踝。
辛宜有些不適應他這莫名其妙。腳掌下的隔著一層裡衣,依舊能聽見他極速的心跳聲。
她試圖掙了掙,依舊無果。這種不適令她心底愈發煩躁,“放開!”
無論怎麼踢,他都不放。雙手像鉗子一般,死死抓著她。
待最後,察覺她冰冷的腳掌終於變得溫熱,季桓才放開她。丈量似的握著她的腳,給她穿著鞋襪。
“別以為你做這些小事,我就會原諒你。”辛宜用力踢向他胸口,藕荷的繡鞋上墜有珠花流蘇。
鞋尖的珠花恰巧紮在他心口處的舊傷處,季桓旋即面色微變。
“綰綰。”最後他實在疼得厲害,抬手握著了她穿著繡花鞋的腳。上面都珠花隱隱約約還沾染了些許血跡。
“我們是夫妻,無論如何,我都會護著你,對你好。”
“正如我們以前一樣,莫怕。縱然我視物不如以往……我依舊會救你,哪怕堵上我的命,正如當年在幷州一番。”
氣息微弱,季桓仍未起身,手心裡依舊攥著她的鞋尖。用近乎懇求的目光仰望著她,“只求,綰綰能否像以前那般愛我……”
聽他說了半天還以為是何要緊事,不想確是此事,辛宜冷冷側過臉,抬腿正欲踢他。
男人旋即側身躲過。嘆了口氣,默默坐回到她身側。
“綰綰,忘了他,我們才是夫妻。他不會再回來了。”
他的魂魄早已灰飛煙滅,永世不得超生。當然,他不會告訴辛宜。
嫉妒早已使他面目全非。年少時便大權在握的季令君,倒還真是從未如此嫉妒過旁人。
長指輕撫上心口,季桓眸色沉沉地打量著她淡漠的側顏。
漆黑的長睫顫顫,瓊鼻小巧,櫻唇春潤,烏黑的長發為他挽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