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要,我發妻和女兒能安然脫離太守府……另外,我要他斬草除根,徹底替我斷了那個禍患,事成之後,我自會將先師的東西交由你們。”
楊晞倒也沒有硬逼他,他全身上下,唯一可以用來談判的,也僅僅只有那東西了。
不然,這區區卑賤庶民,何來與他們拿喬的份。
至於韋允安會不會背刺他們,待大人為他打點好一切,韋允安卻臨時反悔?楊晞捋著胡須,正欲思忖,卻被韋允安先行打斷。
“此番我與你一同前去。”韋允安目光堅定,沒有旁的妥協畏縮之意。
他這般做,是為了安朱輕的心。只要他不離開朱輕的視線,朱輕不會太過為難他。
至於齊瓊之那處,他確實等不起了。若齊瓊之因此事而動怒,第一個也是找朱輕的麻煩。
朱輕雖算不上好人……但他此刻,也沒有旁的選擇了。
楊晞眯起眼眸,打量著這個本該年輕的人,心中冷笑。
他倒是會借勢。孤身一人在此,大抵難逃季桓的眼線,若跟著他們家主,確實可保全自身。
不過這般也好,倒省得了許多麻煩。
“走吧,莫要讓大人久等。”楊晞道。
韋允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雖頷首垂眸,然單薄的脊背卻徑直挺立。
……
翌日。
吳郡官署。
辛宜一連幾日都跟著季桓去了官署。一方面,她確實想替安郎看一看這個案子的了結。至於另一方面,她的確存了私心。
不比太守府守衛森嚴,裡外出行都得過季桓的耳目。官署這處,季桓到底在忙著旁的事,她可自由出入。
若能與阿澈一般,有幸能碰見安郎。她,求之不得。
因為朱泮案涉及到了吳郡水患,以及旁的東西,陳綠香的案子暫且被擱置。
為了確保陳綠香的安危,季桓將她帶到了郡守府,與季泠為伴。
聽了一上午的審訊,辛宜坐得有些腰痠。
朱泮的嘴依舊硬得緊,她也是頭一次見無論季桓如何審訊逼問,朱泮都不肯再說一個字。
她坐在樹下,思量著今日目睹的一切。餘光忽地看見對面的廳堂,辛宜不禁眉頭緊皺。
那處的廳堂,上首是一座山水坐屏,下面左右兩邊各有四個官帽椅,肅嚴齊整。這廳堂,如何看都像是季桓為試探將她和阿澈邀進來喝茶的地方。
覺得晦氣得緊,辛宜旋即偏過視線。
“怎麼還有人在這呢?都晌午了,聽說灶房今日有清蒸鱸魚,去晚了可就沒了。”
那人穿著和她一樣的文吏差服,拍了拍她的肩膀,提醒她去用飯。
見她還在愣神,那人笑道:“莫非你也是來剛上任不久的?”
“約莫……是吧。”她回過神,淡然溫笑。
“那就是了,我和我家中兄長都在吳郡任職,原本此處是我兄長的職位,他升到丹陽,我也就到這補他的缺。”
“誒,我想起來了,他們說昨日來了一個女官,就是帶陳綠香一同進去的那位,莫非就是你?”
被他點破,辛宜尷尬地點頭。
“原來還真是你啊!”他一拍腦門,忽地反應過來,匆忙道:“不說這些了,清蒸鱸魚!快,待會兒就沒了!”
說罷,也不顧男女大防,急忙拉著辛宜的胳膊就趕去灶房。
與此同時,站在不遠處的男人面色陰沉,點漆般的眸子瘋狂壓抑著嫉妒的怒火。袖中的指節隱隱都在顫抖。
身後的鐘櫟提著食籠,小心翼翼地觀察著季桓,替自己捏了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