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她答應的郗和,要請他去吃頓年夜飯。不成想,如今只剩她孤單一人。
“夫人,原是您回來啦!”栢瑞看見他,激動得將手中的兩袋果子提起來,雙眸都似在放光。
辛宜愣了一瞬,抬眸看向眼前的古剎,才漸漸想起來這少年正是當初她和安郎頭回來灃鳴寺遇見的少年,郗和的徒弟。
見辛宜面色憔悴又迷惘,不待她說話,栢瑞就引著她往側門走,一遍道:
“先生每隔兩個時辰就吩咐我來此,看看夫人有沒有過來。”
“眼下他帶著小阿……小姐出去買糖葫蘆了,約莫再有一盞茶的功夫就能回來。”
栢瑞摸了摸鼻尖,傻呵呵的同她笑。
“夫人,先進屋暖會爐子吧,先生早已為夫人準備好了廂房和衣服。”
辛宜眸底閃過一絲詫異,良久那抹詫異化作綿綿泉水,湧入深潭。
她不動聲色地擦去淚水,默默跟著栢瑞去了廂房。她實在太累了,從昨夜與季桓糾纏,到眼下,她從沒消停過一刻。
沾到床的那一刻,辛宜貪戀地墜入夢鄉。
直到聽見一陣陣呼喚聲,她才迷迷糊糊睜開眼,卻見一人影默默坐在她床榻,那身影熟悉又溫熱,仿如是她日思夜想之人。“安郎……”
她只有安郎了。
雖然自鄴城那件事之後,她再也沒有了當年的少女情思,再沒有對旁人,像對季桓一般滿懷期許,羞澀又沖動。
但她與安郎,是真正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安郎讓她知曉,原來被人喜歡,被人珍視原是這般美好……
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在世上唯一可以肆無忌憚依賴撒歡之人。
和他在一起,她是愉悅放鬆的,再沒有在季桓面前的小心翼翼,委曲求全。
何況,他們早就骨血相融,夫妻一體,他們還有了阿澈。
被他善待了四年,她的生命裡怎麼能突然沒有了安郎呢?
腦子裡一團亂麻,辛宜搖了搖頭,她好想見他,好想同他說說話,想他在她身邊……
“安郎……”辛宜當即坐起身來,直接擁上男人的脖頸,緊緊抱著他,生怕下一瞬他就要離她遠去。
“我好想你。”
環過脖頸的手臂雖然纖細,可郗和仍被這力道帶得有些喘不過氣。
“別走,別丟下我。”辛宜迷迷糊糊,淚水暈了滿面,漸漸浸透他的衣衫。
郗和頓時僵在那裡,雙手似起似落,不敢去抱她,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綰綰~”他喉嚨滾動,目光不知該放在何處。
郗和記得,這還是她頭一回肯離她這麼近,近到二人緊密相擁……
“不要丟下我。”她又朝他懷中壓了壓,直到那滾燙的臉頰處理到他脖頸的面板,郗和這才反應過來。
“綰綰,你發熱了?”他當即將人拉開,抬手去觸碰辛宜的額頭,斷然道。
“安郎,別走……”辛宜仍不依不饒,揪著他的袖子不放手。
郗和愣了半瞬,回過神來才意識到,她這是把他當成了韋允安。
“我不會走。”他試圖松開辛宜的手,扶著她的肩膀,讓她重新睡下。
“綰綰,我永遠不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