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桌案上的那些米麵材油,辛宜咬著唇瓣,皺眉思忖著。若真討一門生技的話,她可以去教人射箭。
但世道終究難容女子拋頭露面,學射箭的大多是男子,不用問,阿兄第一個都會否決她。
若實在不行,她去替旁人浣衣也是成的,她實在不想繼續拖累旁人了。
辛宜思索著,驀地陷入了糾結。
劈完材,岑滳才想起一件要事,他擦去額角的汗水,對辛宜道;
“夫人,正好主上也擔憂您的身子,他還託了顧神醫給您診脈。神醫估計要過了晌午才來,若您想去看主上,不如等會和屬下一起,正好也能讓顧神醫看看。”
辛宜覺得,岑滳的提議甚好,如此也省得顧神醫大老遠跑一趟了。
辛宜收拾完,抱著阿澈鎖上了門。岑滳給辛宜僱了倆馬車,他駕車著澈,往郊外而去。
……
與此同時,宋崢剛從郊外的一處村莊出來。
他面色沉沉,高聳的眉弓上匿著隱忍與不甘。
就在不久前,他剛與韋允安見過面。
“韋兄打算今後如何?”宋崢站在一旁,看向窗臺前凝著孤燭愣神的男人,眉頭緊縮。
不過短短數月,男人已滿頭華發,身形瘦弱,面容憔悴不堪。喉結滾動,無聲嘆了口氣。
冰裂紋青瓷燈臺上,白淚順著瓷臺蜿蜒流下,訴說著主人的悽苦。
“只要她安好,我就安好。”良久,他凝視著燭臺,苦笑著,漆黑的眸子對上宋崢的視線。
“我知宋兄此舉意在為了綰綰,我並無怨言。”
宋崢被他這純粹又直白的目光看的心虛。
他進入吳縣當晚,就從郗和那裡接走了阿澈。那既是綰綰的女兒,自然也是他的女兒。
後來聽郗和說,季桓那廝拿著韋允安的命威脅綰綰,令她不敢反抗不敢逃離。
起初,他確實猶豫了一瞬。但一想到季桓對韋允安下得狠手,他都忍不住倒吸涼氣。
既然事情已經到了這等地步,韋允安於他而言,自是無任何威脅。他救下了韋允安,季桓便在無掣肘綰綰之物。
只待時機成熟,綰綰沒有任何後顧之憂,自然能脫身。
他提前幾日蟄伏在吳縣城南處,觀察那處的守衛情況。終於有一日叫他抓住了機會。
待迷暈守衛,偷梁換柱,找了個剛死不久的太監,再關上人皮面具,終於從季桓的眼皮子底下將人帶走。
他確實存了私心,告訴綰綰說韋允安死了。死在了季桓的手裡。這樣綰綰就會與他同心協力,殺了季桓。
就連他送綰綰的那把機關連弩,上面也被他萃了毒。若綰綰真用拿連弩射向季桓,無論射到何處,季桓都必死無疑。
他承認他的卑劣,可他真的不想再這般與綰綰錯過!
所以他會對韋允安說,今後他會代替他,代替他照顧綰綰和阿澈。
只要他別再出現在綰綰和阿澈面前。
畢竟,世間女子,誰又能接受自己的夫君是個不能人道的廢物,自己的父親是個去了勢的閹人?
“韋兄放心,今後我會替你照顧好綰綰和阿澈。”他側過臉去,有些不敢看韋允安。
“但韋兄你切要保重,此處無人認得你我,韋兄大可在此處重新生活,重新……重新安居樂業。若覺得孤寂,我會找人替……”
他自覺語塞,更不敢看韋允安。是啊,他一個閹人,又怎麼能再成婚生子。
韋允安搖了搖頭,垂著眼眸緩了緩情緒。忽地起身,朝宋崢鄭重行禮。
“宋兄不必擔憂,我不會辜負宋兄的一番心意尋了短見。”
“韋某知曉,若無宋兄,韋某仍舊不能脫困,不得自由。”
“韋某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