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郗和抬手果斷拒絕道。
“你可知齊安是何等地方?齊安濱海而立,管轄權向來不在吳郡太守,而是在一些海上山林擁兵自重的匪寇手上。”
“你夫君怕是立功心切,才接下來這件棘手的事。”
“但,有命去可保證能有命回?”
“可這並非安郎自願的,安郎他……他不知我和季桓之間的恩怨過往……”
“他這都是為了我,他曾說要入仕……他怕我跟著他一直吃苦。”辛宜一時間竟流不出淚來,她的眼睛已到了澀痛的地步。
身旁的阿澈似乎聽懂了似的,安安靜靜地在辛宜身旁坐著,異常乖巧。
“我也沒想到,季行初會做到此等地步,當年本錯不在你……”
“郗先生,求你幫幫我吧!”辛宜忽地打算起身跪向郗和。
然而,郗和眼疾手快地撫上她的手臂,制止了她的動作,力道帶著她往上。
“郗先生,求求你能否送我出城?我要去尋安郎。我實在害怕季桓他今晚還會過來!”
郗和扶她坐下,苦口婆心道:
“你真想好了?你尚且還有女兒,難道仍要去齊安縣?”
“是!”辛宜絲毫不曾猶豫。
“你帶著孩子也是不便。今日你既將她帶來了,恐怕也是擔憂季行初那邊……”郗和道。
“我會託人將她送至一處安全的地方。”
“不過我只有一個要求,無論如何,你都要活著回來。”
“不然,我是不會管她的。”郗和忽地嚴肅地看向辛宜,將她的目光引向一旁愣神中的小丫頭。
辛宜抿了抿唇,心痛地看向阿澈,終是心懷感激地同郗和行禮。
言畢,郗和也不作耽擱,當即派人去置辦辛宜出城的一系列文書。
“前不久城門守衛森嚴,怕也是季桓用來針對你們的。”
“當下置辦路引太過引人注目,我替你尋了一位農婦憑證和路引,她前不久剛過世,還未來得及去官府銷戶。”
辛宜也褪了身上的襦裙,裹上頭布,換上了灰藍的短衫。
“多謝郗先生大恩!”辛宜同他行禮道。
“我只能幫你到這了,剩下的一切都要靠你自己了。”郗和皺眉道,“若實在不行,就……”
他終是沒能說出那句話,眼下在季桓一手遮天的地方,終是心有餘力不足。
臨行之際,她又抱了抱阿澈,貼著她的額頭留戀感受著此刻的溫度。
“阿孃,哩不要阿澈了嗎?”哪知,小丫頭忽地盯著她道。
“阿孃要出去做一件很重要的事,阿澈先跟著郗先生,過幾天阿孃就來接你……”
說到最後,辛宜愈發哽咽,意識到淚珠會將臉上的黃粉的洗去後,這才狠心轉過身去。
辛宜坐上去往城外的牛車,看著逐漸隱沒於人群中的郗和與阿澈,淚眼婆娑不止。
只要出了城,她就能暫且擺脫那人。她還要去尋安郎,那個她真正的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