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言的手指在螢幕上飛快打字:[沈墨池,我想看看你,這會方便嗎?]
下一刻,沈墨池就發來影片請求。
裴言找了個風不大的地方,將攝像頭對準自己的臉滑向接聽鍵。沈墨池整個上半身顯示在螢幕裡,似乎坐在車上將手機放在了擋板前,電腦放在膝蓋上,耳朵上戴著耳機。
裴言就那樣看著他,沒有出聲,黑色的襯衣上繫著暗紅色的領帶,嘞得並不緊,不知是煩躁還是什麼,領口的襯衣松著兩顆釦子,整個人難得地顯出山雨欲來的樣子。
好一會,沈墨池關上電腦,看向影片裡的裴言,聲線微緊:“在外面?”
“嗯,在新港灣這裡。”裴言不敢撒謊。
“不是跟你說過有事交給阿姜處理嗎?”沈墨池的眉頭皺了下,目光料梢。
裴言卻裝傻,岔過話題說道:“沈墨池,我想你了。”
“……”沈墨池那張冰冷的臉逐漸地舒展開來,喉結滑動了兩下,嘴角微揚:“有多想?”
“很想,很想,特別的想……”裴言的目光很認真,眼眸裡如同被燒燙的沸水,隔著螢幕沸騰。
一個月其實真的很漫長。
淩斯洛出事的那晚上,裴言想如果是沈墨池躺在手術室裡,那他可能就是一顆從摩天大廈掉下去的雞蛋,沒有人能把他從水泥馬路上拾掇起來。
“乖乖等我。”沈墨池抬手扯了一下領帶,後座狹小的空間裡蕩起迷魂陣一樣的荷爾蒙氣息。
“好。”
兩人彼此沉默了一會。
沈墨池突然說道:“把手機拿遠一點,我想看多一點。”
裴言將手抬高,使整個上半身都在螢幕裡顯了出來,吹來的風攏起白色的襯衣一角,顯出若隱若現的腰線,襯衣的料子很軟,被風攏起後,整個上半身的線條都勾勒而出,讓人瞎想。
沈墨池的視線落在他腰處:“這襯衣買短了。”
這件襯衣正是他們一起去商場買的。
裴言扯了一下衣角:“不短,風吹的,外面風大。”
沈墨池又說:“裡面呢?穿的我買的?”
“嗯,都是你買的。”
沈墨池很滿意。
他深吟片刻:“淩斯洛沒鬧吧?”
“不算鬧,就今天嚷著非要出院,陸先生陪著他。”裴言一想到淩斯洛就頭大,前兩天在病房一直亂叫亂罵,嚇得差點用上了鎮定劑。昨天又十分安靜,甚至還把睡衣換成了西裝,不喜不悲地站在視窗發呆。
他真有些擔心淩斯洛的腦子壞了,還好資料顯示沒有。
裴言想,如果是自己,肯定瘋得會更厲害。
兩人又聊了兩句,才十分不捨地掛了電話。
海水漲潮的嗡鳴聲與打樁聲此起彼伏,起重機的吊臂劃過暮色投下巨大的陰影。
裴言的眼眸有些發潮。他突然想起很多年前自己說過的一句話:“沈墨池,我以後要建一個碼頭,一個我們的碼頭,然後從海平線上開出我們的第一艘船,穿過蔚藍的海……”
原來,沈墨池從來都沒有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