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晴連忙抽了幾張紙給她,擦掉了手指上冒出來的血,眼角的淚水卻抑制不住地往下流。
那一針像是紮到了她心裡,某些東西轟然倒塌,她清醒地意識到:父親是徹底地離開了……
中午,安排過賓客們去赴宴,元汀才得了幾分鬆懈,一個人在外面透氣。
昨夜的暴雨讓今天的天幕盈藍盈藍的,早春三月裡種在殯儀館中的一棵木蘭生機勃勃,漂亮潔白的花開了一樹,重重疊疊地遮掩著細瘦挺拔的枝幹,樹下的殘花都被壟到了泥中,零星能見著幾點白。
她的眼下掛著淡淡的青色,有幾分呆滯地立在樹旁,盯著樹下看。
一身黑裙子的嬸母湊到了元汀身旁,道:
“小汀,你節哀啊,別難過壞了身子。”
元汀下意識地往後退,與她拉開距離。
可嬸母卻又上前一步,拉住了她的胳膊,問道:
“你這次回來,還回美國去嗎?”
熟稔與客套同時擠在她的臉上,滑稽不已。
她力氣很大,元汀動了動手臂,沒有抽出。
“我還沒決定。”
聞言,嬸母又熱絡了些:
“國外也挺好的吧,小汀你肯定在國外有物件了吧,什麼時候結婚啊?一定要找外國人啊,那就算是拿了綠卡移民過去了啊,怎麼不帶回來讓大家看看呢……”
嬸母嘰嘰喳喳說了一堆,身上的香氣襲擾得元汀打了個噴嚏。
她連忙背過臉後退了幾步,才將自己的胳膊抽了出來。
元汀從兜中拿紙,碰到了裡面的煙盒。
她搓搓指尖,還是忍住沒拿出來。
“嬸嬸,我還不著急結婚呢。”
嬸母聞言,眼角的細紋都僵了一下。
“你馬上都三十了吧,還不結婚吶?你爸在的時候都跟我們唸叨過好多次了,你這孩子也真是的,一年到頭連幾個電話都不打,過成什麼樣我們也都不知道,替你操心都不知道怎麼操得上……”
元汀厭煩極了,聲音冰冷地打斷道:“嬸嬸,你要操心元清,我就不麻煩您了,您把他管好就行了。”
提到元清,嬸母悻悻地,眼神都不在元汀身上錨著了。
“嗐,我操心他什麼呢,他也馬上要結婚了,我才不操心了呢。”
元汀冷笑一聲。
“哦,是嗎,那恭喜嬸嬸了,元清可算是長大了,你們以後可能省心了。”
嬸母面子上掛不住,嘴上卻只能應承著。
元清也在國外上過幾年,只不過是國內沒有好去過,跑到了國外刷漆糊裱罷了,剛到美國就扯了糾紛,還是元汀想辦法把他撈出來,她可太清楚這個堂弟是什麼人了。
“你爸出事兒,元清的婚事也往後延了,到時候你可一定來參加婚禮啊。”
元汀“哦”了一聲。
“唉,不說這些了,我就是問問你接下來有什麼打算,什麼時候回美國去,記得跟我們商量啊。”
嬸母又說了幾句,見元汀不鹹不淡地,客套了兩句便走了。
元汀眼神四瞟,忽然瞧見了殯儀館門口站著的叔叔和江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