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若是一年以前,有人對紀秋說他將在同一個apha面前意外發情整整三次,紀秋絕對會當場笑出聲來,然後轉頭送這人精神病院一日遊。
然而此時此刻,小屋本身那股交雜著陳舊和木材燃燒交雜的味道已然蓋不住空氣中淡淡的桂花香,紀秋突然想到,這確實已經是自己第三次在夏柏野面前失態了。
只不過這一回他既沒有中那該死的誘導劑,心髒也不再被由創傷而生的恐懼俘獲——
這場預料外的發情期來得溫和許多,這種程度的情動原本一支抑制劑就可以消解,然而現在,很明顯的,紀秋平時從不離身的抑制劑也早隨著那輛裝甲車沉入了茫茫河底。
對方走近的腳步聲和那股悄然開始彌散的aph息素仿若某種致命的催化劑,紀秋撐著毛毯跪坐起來,呆呆看著夏柏野在自己面前跪下來,不由蜷緊十指,竭力控制著身軀,不要像自己肆意外洩的資訊素那樣,立刻貼進apha懷裡去。
這一幕是那樣似曾相識,就連充斥胸膛的苦澀和難堪也同樣不減分毫,紀秋垂下眼,苦中作樂般地笑了一下。
“我猜,”他低聲開口,“地下室裡的儲藏裡應該沒有oega用抑制劑這種東西吧?”
壁爐中火光跳動,將他們近乎糾纏在一起的影子曖昧地映在牆面,夏柏野靜了少時,才很輕地叫了他一聲。
“沒事的,”apha放低了嗓音,安撫似地,“別哭。”
紀秋這才發覺自己視野中已是霧濛濛的一片,那一汪生理性的淚水蓄在眼底,只是始終未曾落下來。
他其實尚能保持理智,身體的難受之餘,腦袋卻不受控地胡亂冒出許多思慮,比如萬一聯盟帶了可以循資訊素追蹤的搜尋犬,自己的資訊素一旦再這樣持續釋放,會不會因此引來追兵;又比如自己的特殊時期最少也得持續三天,而他們絕不可能在這裡停留那麼久。
除非……進行臨時標記。
幾乎是在這個念頭浮現的同時,身體內部的熱潮也終於耐不住似的開始翻騰起伏,難以抗拒的頭暈目眩之中,身前apha襯衫底下勁瘦的腰肢和肌肉隆起的胸膛都彷彿墜上了某種誘惑的色澤,帶出更多不連續的畫面,那些來自攝入誘導劑後神志不清的糾纏,紀秋本以為自己也同當事的另一方一樣,早已將之拋之腦後,當作從未發生過。
晦暗的光影之間apha被染上了一抹亮色的眼睫沉沉,紀秋抬起眼,失魂落魄似地注視著那其間倒映搖曳的一點橘光,緩緩伸出掌心,貼住了夏柏野的臉頰。
夜晚降臨後,氣溫更低,外頭風雪呼嘯,吹得被封死了的窗欞啪啪作響,也彷彿某種強力的結界,將他們身處的小屋隔絕為孤島的同時也毫不吝嗇地給予暗示——在這裡不論發生了什麼,也只會永遠封存於這棟山間小屋。
橡木持續而穩定地燃燒,另一種與其相似的屬於火焰和樹木的氣味逐漸升起,混進潮濕桂花香之中,靜默許久,紀秋收回手,轉而按在自己頸部的防咬項圈開關上,摘掉了它。
“我以為只有您的未婚夫能摘。”夏柏野看著oega微微顫抖的長睫毛和泛紅的眼角,輕聲說道。
訂婚宴上的鬧劇之後,當時被周成暫時摘掉的項圈沒過幾天便又自然而然地回到了紀秋頸上,這個對oega名為保護實則禁錮的裝置和那枚華貴冰冷的訂婚戒指一樣,在夏柏野的視野中,一直存在感強烈地提醒著他眼前的現實、自己的任務、再也無法回到的過去,以及不論內心深處如何痴妄,都不可逾越的那道鴻溝。
然而事到如今,戒指不知所蹤,據說只有周成才能開啟的項圈被嫌棄地丟到了一邊,紀秋的語氣帶著倦意,不怎麼明顯地勾了下唇角,跟apha攤牌:“早被我破解了。”
他說不出請你標記我這樣的話,也不願在apha面前落了下乘,竭力想要表現得更自然、也更熟練,剛剛抬起手,對方卻好似已經看透他心中所想,抓住了他的手腕。
“你在發抖。”夏柏野的嗓音發啞,“……真的可以嗎?”
肌膚相觸的地方頓時激起一陣過電式的戰慄,那股終於回應他的aph息素潮水一般吞沒了他,全身感官彷彿都被放大了無數倍,讓他從裡到外地燒起來。紀秋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點了頭,只怔然地睜著眼,看著夏柏野低下頭,在自己唇角輕輕落下一個吻。
“害怕嗎。”紀秋聽見apha這樣問道。
他與夏柏野對視著,痴痴地靠近些許,開口時聲音卻幾不可聞,帶著隱隱的哭腔,答非所問地說了句“對不起。”
——因為就算是apha,為情勢所逼而不得不標記自己並不喜歡的oega,也一定不是多愉快的經歷。
apha露出像是聽不懂他在說什麼的神情,但紀秋無意再提,伸出手臂,摟住了他的脖子。
和池錚的第二次上床,事後回想起來,比起上一次,卻更像一場不真實的,存在於幻想裡的綺夢。紀秋在晨光裡醒來,身上並沒有太多不適,只有腺體好像還殘留著昨夜被注入資訊素後的酸脹,他聞見桂花和暖的木質香氣交融的味道,同時屬於自己和對方,是ao之間已經暫時締結標記的證明。
壁爐裡的火還沒滅,但屋裡已經有了些寒意,紀秋往前湊了湊,鼻尖貼在夏柏野胸口,故技重施地悄悄伸出胳膊想要抱apha一下,環在他身上的手臂卻不期然忽地收緊了。
“還好嗎,”夏柏野抱著他,像戀人一樣妥帖而溫柔地在oega發間親了親,“難不難受。”
紀秋搖了搖頭,掀起眼睫看了他半晌,有些控制不住地仰著頭,慢慢地吻上apha的喉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