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之遇帶他進門。
雨滴答滴答打在葡萄藤上,又很快落下,浸濕青石板。
霍嶺生鼻尖嗅聞著清新的雨氣和葡萄葉的清香,聽男人問道:“你身體好些了嗎?有沒有適應一點這裡的環境。”
他聲音有種春日細雨勾連的繾綣,又透著一絲溫聲細語的關切。
霍嶺生眉心微不可聞地蹙了一下,落在青石板上的步履也有些微停頓。
走到堂屋屋簷下,他收起雨傘。
細密的雨珠順著黑色的傘面往下滑落,霍嶺生嗓音聽不出半分情緒,很冷:“好多了,謝謝關心。”
“你可能是和昭昭小叔一樣,從北城過來不適應這裡的氣候,他前些天也是這樣。”
霍嶺生記起那日發完訊息後發小回過來的資訊,說男人要帶他去醫館。
霍嶺生眉心蹙得更深,淡淡嗯了一聲,沒有否認。
江之遇心裡有些納悶。
是他的錯覺嗎?怎麼感覺霍少爺今天和之前見到的不太一樣。
這人清冷,江之遇從第一眼見到他的時候就知道了。
其實週六那晚也很冷,一種莫名的敵視和冰冷眼神,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好似在審判什麼。
可今天除了這種冰冷和漠然,還有一種強烈的疏離感,像是刻意和他保持距離,彷彿他身上有蛇蟻毒蠍一般。
江之遇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不太會揣測人,覺得可能是和天氣有關。
天氣一涼,人看上去也沉冷幾分。
他照常帶霍少爺進到工具室,盡職盡責當好自己的小老師。
攤開霍少爺帶來的《營造式樣》影印本上的古技法,江之遇指了指道:“是不是今天到這一步驟了?”
霍嶺生只發出一個單字音節:“嗯。”
江之遇:“那我按照上面講述的自己先複原試試看。”
霍嶺生薄薄唇角再次溢位一個音節:“好。”
江之遇沒去想他說話為什麼突然變成了單字,營造書上的技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因為這一部分的內容他之前的師父也沒有教過他。
江之遇在某些時候會無意識流露出一股倔勁兒。
表現在他在酒店走廊上契而不捨地攔住昭昭小叔,男人不在協議單上簽字他就能一直僵持下去。
還有,今天營造書上這段陌生的內容和插圖。
他卻一定要把圖片上的東西複原出來。
室內光線流轉,雨聲打在庭院枝葉和窗簷上的聲音也不斷變換著聲響。
在暮色降下,屋子裡開始變得昏暗的時候,他終於成功複原出的圖紙上的模型。
江之遇很是開心,內心充盈著一種十分有成就感的喜悅,漂亮的眼眸彎出霍嶺生第一次見到的弧度。
他看著男人捧著複原出來的小巧模型,對著營造書上的圖片:“你看,是不是一模一樣!”
霍嶺生很難不被他這樣的情緒和晶亮眼眸裡的喜悅感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