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接過男人手中固定葡萄架的繩索。
熟悉的木質沉香氣息包裹而來,隨之落下一片高大的陰影。
江之遇扭過頭,就看到昭昭小叔不知什麼時候走到了他的身後,胳膊從身後繞過來,質地輕薄的西裝面料擦過耳垂,輕易就將自己不小心搭高了的葡萄架固定住。
江之遇身體一僵,抬眼怔怔看向離他這麼近的男人。
昭昭小叔很高,他微仰著脖頸看他的時候,能清晰看到他流暢的下頜線條,被頭頂上明亮的太陽光圈抹去淩厲的弧度,側臉一瞬變得柔和。
“你每天都要給自己找這麼多的事情做嗎?”
在江之遇整個人怔住的時候,男人低下頭問,光暈一曳一晃,那雙看人時總是帶了點冷鷙的漆黑眼眸也好似柔和許多。
江之遇不自覺退後一步。
然而身後就是男人結實的胸口,他腳步一絆,直接跌進了對方懷中。
被對方一隻胳膊攬住。
光線太亮,江之遇看不清男人臉上的表情,只感覺到對方身體也好似微微一僵,隨後熟悉低沉的嗓音從頭頂上方傳來,慣常聽不出情緒的冷冽口吻。
“小心,你這樣很容易摔到自己。”
“還不是因為你突然出現在我身後,一點聲音都沒有……”江之遇回過神來後小聲咕噥。
他好像特別喜歡這樣小聲碎碎念,垂斂著漂亮的眼眸,眼神總是小兔子般閃躲,然後自己悄悄嘟囔。
謝津延心髒像是被一片輕柔的羽毛掃過,松開手臂,懷中殘留著毛茸茸的腦袋撞擊到自己心口的溫度。
他隱約聽到哪裡有心跳聲。
“我只是看你墊著腳給葡萄架固定很是費力,有點看不下去。”
江之遇耳根微微一熱,再次小聲咕噥:“我馬上就自己固定好了……”
剩下的葡萄架是昭昭小叔一個人在搭。
他說他個子高,讓他來做這樣的事情比自己快速,他向來是個講求效率的人,能追求效率最大化就不會啟用別的方案。
江之遇想,這樣的方案也包括幹農活嗎?
因為在這之前他實在不敢相信這樣一位金尊玉貴的大少爺,那麼大一家集團公司的總裁,會在自己的小院做這種粗活累活。
他還以為他那雙冷玉般骨節修長的手只適合在公司簽署檔案,或是像之前在酒店走廊看到的那樣,姿態矜貴地擎著紅酒杯,遊刃有餘地遊走在交際場。
沒想到這雙手也會有別的用途。
祁焰最近聯系不上兩個發小,一個疑似把群訊息遮蔽了,一個從家裡的公司消失,不知道去了哪裡。
好不容易一通電話打到阿延那裡,終於有人接,卻是八歲小男孩的聲音。
“哦,你說我小叔啊,他現在忙,正在給我爸爸搭葡萄架,沒時間接電話。”
“黎叔叔也在我們這裡,昨晚還來我家蹭飯了。”
祁焰:“?”
不是,為什麼昭昭說的話他聽不懂啊。
在他爸爸那裡搭葡萄架。
昭昭的爸爸應該就是他的養父。
可是昭昭養父不是帶球跑回鄉下了嗎?叫什麼地方來著,好像是溪源鄉。
為什麼阿延會在他小侄子養父的家裡搭葡萄架?
他搭什麼葡萄架啊?這是他能幹出來的事嗎?
還有,老黎為什麼也在他們那裡,還去昭昭養父的家裡蹭飯?
昭昭說的是他們兩個人嗎?
他們到底揹著自己和嶺生在幹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