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怕蟑螂。
他只是見不得屋子裡有這樣奇怪醜陋還會飛的生物。
還有,說不清為什麼自己反應過來就站在了這座漂亮小院的屋簷下。
夜寂靜。
江之遇幫昭昭小叔鋪好床就帶著昭昭一起回臥室睡覺了。
謝津延鼻尖浮蕩著絲絲縷縷的草木清香,還有一種從搭在身上的薄被散發出來的類似於陽光一般潔淨的味道。
他嗅著這樣恬然的氣息,耳畔悅耳蟲鳴。
對某些事物要求苛刻,近乎到挑剔的男人緩緩闔上眼睛。
一夜好眠。
次日清晨,謝津延在啁啾清脆的鳥叫聲醒來。
角落草木香燃盡,地上落了幾點淡淡的香灰,卻有一股香濃清甜的氣息從廚房的方向飄來。
謝津延穿好衣服走出小侄子的房間,就看到一個纖細漂亮的身影圍著圍裙從廚房端了一小鍋粥出來。
客廳的方木桌上也擺好了早餐。
看到從屋子裡走出來的身影,謝尋昭揮揮手:“小叔,快洗漱吃早飯,爸爸做了蔬菜蒸包、煎餃和雞蛋羹,哦對了,還有南瓜粥,可好吃了。”
原來這股濃鬱香甜的氣息是南瓜粥。
謝津延於是去了浴室洗漱,隨後和他們一起吃早餐。
吃完早餐,男人就去打理自己的小院了。
先是從院子裡採摘了一些新鮮的花束,插在廚房那隻陶瓷罐裡。
隨後給雞圈裡的雞餵食。
之後給小菜園的瓜果蔬菜澆水、鋤草,清掃園內的青石板地。
再然後去工具屋打磨木料,做自己的榫卯小玩具。
這是謝津延第一次清晰看到這個男人的日常。
住在自己家裡的那段時間,謝津延往往回得晚,走得早,不排除最開始的時候自己有迴避他的心理。
關於男人的一切,大多都是從母親還有家裡的傭人口中聽到。
他們似乎住得很近,只隔著一條走廊,又似乎離得很遠。
在他拿著協議怯怯扭扭找上自己的那個雨夜之前,謝津延發現他從來沒有了解過這個男人。
光線朦朧。
眼前像是被裹了一層毛茸茸的光圈,光變成七彩的,落在又到院子裡開始搭葡萄架的男人身上。
昭昭搬了凳子正坐在紫藤蘿花架下的石桌上寫從北城帶過來的週末作業。
過了紫藤蘿盛開的花期,花架上現在郁郁青青,纏著蓊鬱的枝葉,被明亮的太陽光照得碧綠剔透。
謝津延望了眼男人的身影,又看向紫藤花架下專心做作業的小侄子,腦海裡浮現出以後孩子生出來,會不會就是這樣一幅歲月靜好的畫面。
他忽然有些後悔那晚草草在協議上簽了名字。
一張離譜的協議,謝津延當時並沒有放在心上,只想讓他在那麼大的雨中先離開。
那麼纖細的身體,彷彿風一吹就能折斷,還懷著身孕,衣服上浸濕了車輛疾馳而過濺來的雨水,卻倔拗地和自己僵持。
讓從來在談判場上無往不利的自己第一次嘗到了失去談判主動權的狼狽滋味。
謝津延心情很是複雜,視線落定在男人的身影上。
葡萄架已經搭好雛形,男人正墊著腳吃力地往木架交叉的地方綁繩索加固葡萄架。
謝津延結束通話視訊通話會議,讓宋秘書主持接下來的工作,合上膝上型電腦,走到葡萄架旁。
“我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