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迎川第一個沖向終點,也不管跑完能不能躺下或坐著,他只顧當下,當即手臂撐力,在草坪躺下了。裴知願僅僅慢了兩秒,他忽然像是洩了氣,身體一軟一樣的倒在綠色草坪上。
重重地一下又一下的呼吸。
”你比我還瘋。”裴知願笑出聲,盯著黑夜,眼睛亮亮的。
許迎川翻了個身,手肘著地撐著腦袋,面向帶著他發瘋的少年:”彼此彼此。”
他都做到這一步了,還有什麼不瘋狂的。
只是城市的夜裡很少再看見星星了,除了差點看不見的黑雲見證過少年瘋狂的模樣,就只剩他們彼此了。
兩人到商店買水,許迎川拿了一瓶礦泉水,裴知願則拿了一瓶無糖的烏龍茶,結賬的時候許迎川瞟了眼那瓶烏龍茶,他喝不慣那個味道,他只覺得是帶著茶味的水,但裴知願喜歡喝,不得不承認每個人的口味確實不一樣。
他們在商店門口的樹下坐著,周圍都是來來往往的人。這一趟跑下來裴知願渾身輕松,果然人在難過的時候不能在宿舍裡待著,出來走一走,就當給腦子清清垃圾。
裴知願舉著瓶身面向許迎川說:“謝謝。”
“不客氣。”許迎川同樣用相同的方式和他的瓶子磕了一下,兩個塑膠水瓶相撞,裡面的液體晃了幾下,怎麼著也平靜不下來了。
兩人回到宿舍裡,裴知願不知怎的犯了懶——他不想洗澡了。因跑步出的汗已經在散步的回宿舍的時候吹幹了。
可許迎川不是,他拿著幹淨的換洗衣物進了衛生間,門鎖碰撞發出聲音,裴知願刷了牙洗完臉躺在床上,沒一會他的睡意席捲而來,耳邊的水流聲也越來越遠,他在忽然嘈雜起來的人聲中睡著了。
宿舍門被開啟了,剛剛還在歡歡交談的人突然噤了聲,他們看到許迎川對著他們比了個”噓”的手勢,又看到了睡著的人,想到訓練的時候看到裴知願在操場一圈又一圈的跑,心下了然。
有人睡著的原因,宿舍裡的行動都靜悄悄的,他們輪流洗了澡,在熄燈之前關了燈。
今天的宿舍沒多鬧挺,大抵是訓練和活動太多都累了,沒力氣為某件事耿耿於懷和打鬧,但不妨有很小的人聲時不時傳到其他人耳裡,這樣一對比起來顯得整棟樓靜靜的。
臨近國慶小長假,只要這個星期過了就能淺淺的放鬆一下,因此這星期大家都過得有點亢奮。
就在某個徹底被深秋包裹住的午後,風冷得驚人,不少人已經穿上了厚外套,卻也擋不住冷刺骨的疼。物理老師在講解試卷容易出錯和難度較大的題,而臺下卻是一臉淡定地寫著假期作業。
就是透過這樣一個環境,原本靠著窗昏昏欲睡的裴知願忽然打一激靈,驚醒了過來,他往許迎川的方向看過去,只見對方正在寫著一張卷子,靠著坐在後排,肆無忌憚地把正在講著的試卷丟在桌角,看都不帶看一眼。
因為換組,中間隔了一個組,裴知願看不清許迎川寫的是什麼,但看到自己面前還有一摞小拇指厚度的試卷他是崩潰的。
目前他當然是聽不進了,索性悄悄地從書包裡摸出手機。他剛剛在夢裡迷迷糊糊地想起許迎川的生日,之前剛開學三天兩頭跑辦公室的時候偶然在林素那看到的,偏偏他看了一眼,糊裡糊塗就記下了,但因為這幾天事太多太雜碎了,一時間忘了。
他翻出許迎川的微信,垂著眸打字:你是不是快要生日了。
又因為心虛,走廊也時不時有年級主任或教導主任巡邏,裴知願便把手機收了起來,然而剛塞進去,手機連帶著書包震動起來,裴知願往許迎川的方向看了眼,對方也從題海裡抬了頭,看著他。
裴知願低頭面部解鎖,他不用點進去看,通知欄的訊息露了出來。
南極蘭伯特:問這個幹嘛?
南極蘭伯特:但我不過生日。
啊……裴知願懵掉了,他本來想說你想要什麼禮物,但因為這兩條訊息他不再問了。裴知願按熄了螢幕,抓起筆跟著老師的思路在試捲上糾錯。
等到放學鈴響了不久之後,就會有行李出現在校園的各個地方,對於回家,大家都格外激動,簽完離校協議就恨不得立馬沖出學校。
白瑞在外地出差,沒人來接,裴知願最後被陳帆載回了家裡。吃完晚飯沒幾分鐘,微信的某個小群開始瘋狂輸出了,藝術節的小群裡陶芋的訊息一個一個往外蹦。
點進去看了才知道,原來是市裡要搞花燈節,裡面有大大小小的節目活動,地點還是在歡樂世界,玩刺激專案之餘還能轉一轉感受少數民族的風情萬種。
時間定在國慶前兩天,也就是說明晚就能進去轉轉。
大家都覺得沒問題,而且剛從學校出來,很多人都想去街上逛逛,此次活動就這樣定下了,陶芋還把群名改了,叫:尋找消失的感覺。
別說還真有那麼回事,裴知願隨便看了看群裡的訊息,開了靜音退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