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阮渝:“是。”
程千堯兩隻眼睛眯起來,像偷了腥的貓,咧嘴笑道:“按照輩分來說,我是不是應該叫您一聲叔叔。”
不知道為什麼,靳阮渝恍惚覺得,在宴會上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程千堯說不好就想這麼叫他了。
靳阮渝嘴角含笑,眉眼彎彎,應了一聲:“乖侄子。”
程千堯一怔,沒想到對方竟然會是這麼個反應,他有些挫敗,彎下腰把蹲在地上的阿拉斯加抱了起來,對靳阮渝說:“我的寶貝兒怕冷,得回家了,叔叔也早點回去休息啊。”
“寶貝兒?”
程千堯將手裡的阿拉斯加高高舉起。
靳阮渝點了點頭,“它長得真好,侄子肯定是費心了。”
“……”程千堯有點後悔自己剛才跟靳阮渝提輩分,現在被叫侄子也得應著了,此時的程千堯還不懂得求生欲是多麼重要的一項基礎本領,他摸著懷裡的狗腦袋,道:“謝謝誇獎,我也這麼覺得,那叔叔我先上車,再見了。”
“再見。”
程千堯回到車上,把阿拉斯加放到了一旁的副駕駛上,雙手扶上方向盤的時候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總感覺有什麼不妙的事情要發生。
靳阮渝再回到曾家時已經過了十點,胡大師仍端坐在蒲團上,打坐冥想。聽到開門的聲音,將眼睛睜開一條縫隙,看到是靳阮渝,馬上又把雙眼合上。
茶室裡曾先生手裡抱著曾遮蔽的關鍵字的遺像默默地流著淚,聽見靳阮渝敲門的聲音趕緊抬手把臉上淚水擦幹淨,靳阮渝推門進來,在曾先生的對面坐了下來。
他看著曾先生懷裡的相框,猶豫了一下開口問道:“曾太太怎麼會突然去世了?”
“怪我,怪我啊……”曾先生將手裡的遺像抱得更緊了,貼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他說,“要不是我前兩天跟她吵了一架,她那天就不會出去了,她要是不出去,也不會……”
他捂著嘴,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靳阮渝待他情緒穩定了一些,又問他:“曾太太……是在外面去世的?”
“是啊,”曾先生點點頭,“就在小區南邊的樹林裡,她出門忘了帶藥,那裡又很少有人經過……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去了,身體冰涼冰涼的,那天她身上還穿著我給她買的裙子。”
在曾先生說話間,剛才出現在客廳裡的女鬼又一次出現在了曾先生的身後,她伸著長長的黑色指尖抱住曾先生的頭,靳阮渝權當自己什麼都沒有看到,抿了抿唇,對曾先生說:“逝者已逝,曾先生保重身體。”
曾先生嘆了一口氣,“我現在只想早點去見她。”
靳阮渝低頭望著手腕間的玫瑰,沒有再說話。
子時,眾人齊聚在客廳中,胡大師從蒲團上站了起來,他手中持著一把桃木劍,一臉正色地囑咐眾人道:“等一下無論看到什麼都千萬不要出聲。”
眾人連連應下,胡大師抓起桌上的銅鈴,使勁一搖,叮鈴鈴的聲音剛一響起,整個客廳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一道道白影在眼前飛快地掠過,伴隨著白影而來的還有那熟悉的哀嚎聲,靳阮渝定定地看著黑暗中搖鈴的胡大師。
胡大師將手一揚,數十張黃色符紙紛紛落下,他口中念道:“杳杳冥冥,天地昏沉,雷電風雲,官將吏兵,若聞關召,迅速來臨,驅除幽厲,捉拿精靈!”
那些符紙在半空中迅速燃燒起來,落在地上時只剩下一層薄薄的灰燼。
符紙全部燃盡後,兩名陰差出現在胡大師的正前方,胡大師從供桌上抓了一把元寶塞到了陰差的手裡,陰差笑呵呵地收下元寶,接著他們抖動手中沾著血汙與鐵鏽的粗長鐵鏈,將客廳中的怨鬼一個接一個全部套了起來。
在路過靳阮渝身邊的時候,高個子陰差停了一下,搖搖手中的鐵鏈,道:“這人身上的陰氣也挺重的,要不一波帶走吧?”
矮個子的說道:“不行,時候沒到,被上面抓到咱倆就完了,我看他身上的陰氣,還能活個兩三天吧,到時候再來一趟吧。”
“也是。”
……
陰差所說的陰氣與道士們看到的是不一樣的,道士們憑借看到的陰氣來判斷該人是否被鬼怪纏身,而陰差們則是靠陰氣來判斷這人還有多久的活頭。
胡大師默默將兩位陰差的對話記了下來。
大概過了十分鐘,兩位陰差帶著一串怨鬼離開了曾家。
燈光亮起,胡大師收了動作,對曾先生說:“曾太太已經離去,曾先生可以放心了。”
曾先生一臉的感激,“多謝大師了。”
大師嗯了一聲,接著轉向靳阮渝,搖搖頭,沉重地對他說:“你身上的邪氣太重,今日我已耗費了太多的心力,待明天再為你做法。”
正好明天要幫靳萱把身上的陰親給轉移到靳阮渝的身上,反正靳阮渝過兩天就要遮蔽的關鍵字。
靳阮渝聽了這話不僅不生氣,反而笑了起來,“都聽大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