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阮渝把玩著手腕上玫瑰手環的手指一頓,關於腦子有問題這事他還是有話要說的。
他剛轉過身想過去證明自己腦子還是可以的,一個年輕男人摟著個女孩走到他的面前,舉著手裡的白酒問他:“喝一個?”
眼前的這個相貌出眾的年輕人名叫陳新遊,是他二姐的兒子。
靳阮渝搖搖頭:“不用了,謝謝。”
陳新遊意味不明地笑了一聲,沒再勸他,端著那杯白酒,摟著小女朋友向另一邊的人群走了過去。
靳阮渝的眼前一道紅光閃過,他怔了一下,看向陳新遊的背影,他的後背上好像趴著什麼東西。
靳阮渝將自己左手手腕上的玫瑰取了下來。
剎那間,熱熱鬧鬧的大廳裡充滿了橫行的鬼魅,他們大部分都作著民國時期的打扮,臺上宴會主持的身旁坐著一個身穿豔色旗袍的歌女,唱著靡靡小調,一邊唱,一邊對著男主持拋媚眼。
一群穿著長袍的老學究,擠在角落裡,搖頭晃腦說著之乎者也,眼睛則色眯眯地盯著貴婦們的胸口。
據說建國前,這個地方是家有名的歌舞廳,後來幾經改建,成了現在的這家酒店。
靳阮渝的視線越過這些鬼魅,而陳新遊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大廳中。
這時一個抽著大煙的中年男鬼從靳阮渝的身旁經過,呸了一聲,吐了口唾沫。
鬼是吐不出來唾沫的,最多就是放點鬼氣出來。
不過靳阮渝有輕微的潔癖,他低頭看了眼沾了些許鬼氣的手背,皺了皺眉頭,把玫瑰編成手環套在手腕上,轉身向衛生間走過去。
衛生間的燈光比大廳裡更柔和了一些,腳下的白色的地磚反射著棚頂上暖色的燈光,這裡人不多,進進出出幾回,就只剩下了靳阮渝一個人。
他走到洗手池前,俯下身洗了把臉,直起腰,頭頂上燈光突然間咔咔幾聲,跳閃了兩下,全部熄滅。
嘀嗒、嘀嗒、
水龍頭上滲出細細的水珠,凝結在一起,不斷地掉進水池中。
周圍的溫度越來越低,耳邊的聲音被無形的漩渦全部吸了進去,一片死寂,四周沒有一絲光亮,暗沉沉的如墨一般。
靳阮渝摸了下無名指上的扳指,黑暗中好像聽見有人在低聲喚著自己的名字,他抬手將自己手腕上的玫瑰再次摘了下來。
接著眼前的墨色中漏了一豆光亮,越來越大,透過光亮,另一番場景在靳阮渝的面前漸次而開。
漆黑的房間變作了陰冷的靈堂,白色的綢布從上面垂下,輕輕擺動,一具黑色的棺槨放在他的右手邊,黑白照片懸掛在他身後的牆上。
還不等靳阮渝看清照片上人的長相,一群到他膝蓋高的小人抬著一頂小小的大紅花轎來到了他的腳下,在他的耳邊齊齊喊道:
“新郎官,上轎啦!”
“新郎官,上轎啦!”
“新郎官,上轎啦!”
……
左手無名指綠寶石的扳指上一道暗光閃過,靳阮渝低頭望著腳下的小人,問他們:“誰讓你們來的?”
小人們沒有回答靳阮渝的話,像一群提線木偶般,直直撞上了靳阮渝小腿上。
靳阮渝再怎麼說也是堂堂的百水林主,小人們沒把他拉上花轎,反而自己被彈了出去,摔了個狗啃泥。
“啊啊啊啊——新郎官兒殺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