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清推他。推不動。
“你簡直不講道理。”宋時清低聲。
謝司珩笑著也低聲,“在這件事上講道理,我得虧成什麼樣啊。”
外面,宋翔見宋時清上了謝家的車,就也啟動了自己的車。
坐在駕駛位上,他最後給妹妹去了一通電話。
“……喂,真沒法回來是吧。”
“行,那你好好看心髒,千萬別急,公司的事也先放一放,讓下面的人忙……好,好。”
隔著上百公裡,通訊裝置中傳出來的,屬於宋悅的聲音與平時別無二致。
但如果宋翔此時出現在宋悅的房間裡,就會發現一切如同恐怖片中的開場。
沒有光線的房間裡,宋悅的手機躺在地上,螢幕閃爍,其上幾道黑紫色邊緣模糊的裂痕尤為明顯。
手機裡傳出宋翔時不時的回應,好像手機外真有人在跟他說話一樣。
但事實上。
宋悅無聲無息地昏迷在床邊,身體時不時抽搐一下。
她彷彿,在竭力掙脫夢境的束縛。
但一直沒有成功。
宋翔嘆了口氣。
【反正有時間,你多跑幾家醫院,千萬別留下病根……行,就這樣,我先掛了啊,好好吃飯。】
說完,他結束通話了電話。
這一下,房間裡連最後一點聲音也消失了。
濃稠的黑暗好整以暇地待在這一片空間裡,猶如實質。
……亦或者,黑暗中真的有東西在盯著宋悅。
桑樹、水稻田、農村土路。
那東西讓宋悅回憶的,是十多年前的蒙村。
那個時候,蒙村還沒建設成現在的樣子,就連宋翔家的樓,也還是三層的。
宋悅站在自家門前,焦躁地來回踱步,和電話那邊的人描述宋時清的情況。
“……是,我已經給他留了長頭發。”
宋悅抬起頭,朝坐在門廳裡乖乖巧巧貼著退燒貼的宋時清看了一眼,“打扮也都盡量像女孩子,但還是經常發燒。經常和我說……見到了那些東西。”
電話裡,當年那個給她出主意的風水先生的聲音聽起來已經很年邁了。
【宋總,你也是懂的。你家的孩子,唉,我也不好明說,您自己做了什麼您自己心裡清楚。】
宋悅一下子攥緊了左手。
是,她清楚地知道宋時清是怎麼來的。
宋翔他們不知道,只覺得她是封建迷信上腦,固執地折騰小孩。
宋老太太隱約知道一點,但什麼都沒說。
宋悅的本事是她教的,死胎轉活,別人能覺得是檢查出了錯,她卻能感受到女兒腹中那股不與母體相容的氣息。
那邊人也是無奈,【我當年說,只要您將孩子當女孩養,就能躲過找他的東西。但這孩子畢竟……唉,他畢竟命格陰,容易招那些東西,躲不過的,順其自然吧。】
宋悅張了張嘴,聲音艱澀,“我知道我有錯,我當年只是想要一個孩子給那些嘲笑我的人看看。但是這孩子生下來以後,我真的把他當成了我自己的孩子。我不能看著他去死吧!”
宋時清那麼乖,那麼漂亮,比別的孩子更聰明,早早地,就會叫媽媽了。
就算是在外面撿了一隻小動物,養了五年也如同家人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