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點點地將手上的東西呈到了宋時清的眼前。
宋時清耳邊嗡的一下。
他看見了發紫的肉膜和肉膜下,隱隱頂出的人臉的模糊輪廓,他看見了密佈的血和經絡。
【這是夫人和少爺的……孩子。】丫頭竭力穩住聲線,【祝二位子孫滿堂——】
後面的喜婆急不可耐,立刻尖聲叫起來【入洞房——】
可那分明是一個帶著胞衣的……
宋時清再也承受不住,脫力般跪了下去。
夢裡再也沒有人托住他。
他崩潰地任由自己撞向地面,下一刻,他撞進了人間。
謝司珩蹲在車門邊,一時笑出了聲。
“不是吧,你今天投懷送抱多少次了,有完沒完啊。”
宋時清眼前一陣模糊,極度的驚懼之下,他一點聲音都發不出來,只能大顆大顆地往外流眼淚。
謝司珩終於察覺出一絲不對,扳起他看了眼,笑意當場僵在了臉上。
“宋時清?”
他蹲著,也不好拿紙,情急之下索性直接用袖子擦。
“你怎麼了?”
宋時清臉色蒼白地張了張嘴,唇色也淡得不行。謝司珩正打算聽,下一秒宋時清扶住他。
趴在他身上,吐了。
謝司珩:……
“我的鞋!宋時清我這雙是限量版!”
·
“嘩——”
謝司珩脫了褲子鞋子,穿著個平角褲大拖鞋往腿上沖沁涼的井水。被冰得激靈了一下。
還沒徹底熱起來,但他已經早早脫了裡面打底的薄衣服。宋時清有點羨慕地掃過他明顯帶著肌肉線條的手臂。
遠處夕陽在天邊拖出金紅色的雲層,院子裡蔥蔥茸茸的大榆樹輕輕晃著葉子。樹下放著謝司珩那雙限量版的鞋。
宋時清看看鞋又看看謝司珩。
他怎麼突然暈車暈成這樣?
才做完噩夢,他腦子不太能轉,一時也沒想著收斂目光,很快就被謝司珩抓了個現行。
他眼尾還帶著一片餘紅,又可憐又可恨。
謝司珩暗自磨牙,把井水泵上的杆子一抬,端著半盆水走過來放在了宋時清面前,“先別急著愧疚,把臉洗洗。”
宋時清沒力氣,捏了捏手上空了的礦泉水瓶子,“我賠你一雙。”
謝司珩懨懨,“這款要配貨。”
宋時清無言,為什麼一雙運動鞋還要配貨?
但他自知做錯了,接著示弱,“我去配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