堯羈見他還站著,便直接將人拽到了旁邊的椅子上。
“你一直這麼站著不累嗎?既然陛下派了主將來率領禁軍,那等到真要動兵時你便不要插手。”
時煙絮皺眉:“左通沒到過江南,他不清楚這邊的勢力互相勾結……”
“你是個文官,治理天下輔佐君王的才是文官,文官一旦沾了兵權那便是大忌!那位現在要用你所以他什麼都會容忍你,可一旦你的權利太大他便會想把你除掉,文官對於皇帝沒什麼威脅,但沾了兵權你便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
時煙絮被堯羈打斷也不惱,語氣依舊溫和:“陛下的確不是個賢君,但陛下為人正直,心思純粹……”
堯羈其實是個挺沉得住氣的人,但在時煙絮這卻總是急躁:“他心思純粹?他就是個藕,看起來幹淨如玉切開了心眼子比誰都多!”
堯羈見時煙絮臉上帶著的茫然,洩了氣,開口解釋:“你去年在西北問我為什麼不反,當時沒回你,現在告訴你,我當初是真的反過!”
時煙絮猛然看向他:“慎言!”
“沒什麼可慎言的,我當初帶著大軍從西北往京城去。朝中得到訊息時我已經動兵七日了,途徑城池有地方官員帶兵阻攔我才慢下了路程。可那些人就是些花把式,除了讓我慢些其他沒什麼作用。
我記得當時才一個月我便已經到了濟州,離京城不過兩日而已。那時候越嫖把我打暈了帶回去,大軍撤回了西北。
我醒過來時就已經在軍帳中,那時候先帝派了轉運使前來帶來了很多珍稀玩意,說是犒勞我鎮壓八皇子濟州叛亂。那件事情所有人都說,造反的人是八皇子,我知道那是先帝想寧事息人。
但造反一旦不成便是誅九族,越嫖當初在我動兵的時候沒有攔我,到了濟州卻把我攔了下來,必然是有人從中作梗。
我問過越嫖很多次,她卻拿了一封信給我。信沒什麼特殊,字寫得都不熟練,但那信上蓋著的是東宮太子印!”
堯羈閉上眼睛,回想自己當年的那次一時沖動。
“我記得那是臨安九年,那位能有六、七歲吧。”
時煙絮想一切都串起來了,濟州沒發生過的叛亂、先皇於堯貴妃的態度,以及先皇對和親王的寬容……
堯羈覺得時煙絮有些心不在焉,擔心他會害怕,於是便緩聲開口:“怎麼了?在想什麼,害怕我是個亂臣賊子嗎?”
時煙絮搖頭:“沒事,就是突然明白了很多之前沒想明白的事情。”
“什麼事情想不明白?”
時煙絮抬頭看著堯羈的眼睛,堯羈的眼眸很黑,但又很亮。
“臨安八年定國公世子戰死,先帝忌憚七王的名聲,用了不光彩的手段殺了皇後和松慶公主,又借皇家寺廟傳出謠言稱七皇子欲意謀反。
那時帝十七子受和親王庇佑,才躲過一劫,但和親王卻被先帝扣在京城。七王一事終止於七王登上城牆,一躍而下以死明志。先帝畏懼人言,便下令封十七子為儲君。
和親王與先帝離心,被幽禁於和親王府,直至臨安九年……
那件事情結束後,先帝開始異常偏寵堯氏,甚至立為貴妃管理六宮。也是從那時候起,堯貴妃才成了那些人口誅筆伐的妖妃。
先帝懦弱,不敢擔負亡國之君的罵名,於是乎開始偏寵堯貴妃。若那件事情再發生,那便是貴妃恃寵而驕家中兄弟藉此敢謀求皇位。若是沒再發生,那麼往後不論發生什麼,先帝都有一個可以背鍋的人。
那件事之後,先帝害怕北邊一家獨大。於是他親自將和親王接了出來,將剛剛收回來的兵權再次交到了和親王手中,來用北疆制衡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