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籃球,阿依木想起了安裝籃球架的事。之前確定了在員工宿舍側後面的一塊平整的地上,把他想要的簡易籃球設施搭起來。
“年後工人來了,我們第一件事就把籃球架先裝上。”她感覺到了他對籃球架的需求迫切。
“行,到時裝上,哪怕只有一個籃球架,能打上就行。”
“我還沒見過有人在這山上打籃球呢,挺新奇。”
“我以前也沒想過,在這雪山腳下打籃球,牛羊和星月做伴,想想都很酷,挺帶勁。”
“嗯,期待。”
“對了,你去北京讀的大學,為什麼會回來啊?” 尹山把話題轉到了阿依木身上。
她緊了緊身上的沖鋒衣:“我小時候的夢想,是走出這裡,所以我拼命讀書。剛去北京那會,我以為我肯定不會再回這裡了。”
這時,兩人頭頂雲杉上的積雪唰唰落下,掉了一些在尹山的背上,阿依木伸手輕輕幫他拍掉落雪,繼續說:“那時候的夢想,輕盈得就像擁有了一片最美好的雪花,它總會為你發亮,指引你到它飄落的地方。但每一片雪花飄落後都會融化,變成雪水滲入泥土,為了來年開出更美的春花。”
“你以為你嚮往的是雪花,但春花才是你真正的收獲,對嗎?”尹山懂,他自己何嘗不是這樣的經歷和感受。
“對。只有依附在大地上的東西才有長久的生命力。”
“雪花也好,春花也罷,最後都得以不同的姿態和過程歸入大地。所以,我們不過是在尋找適合自己的姿態和過程。”尹山抓了一把雪,揉捏成了一個小雪球,做著打水漂一樣的姿勢,把小雪球盡力扔向遠處。雪地濺起一長串雪花。
“我在北京工作了半年後,我就確定我不適合在大都市的職場生存,運氣不好遇到一些妖魔鬼怪的話,我也不適合和他們打鬥。”
“那是,你是這山間的小仙女嘛!妖魔鬼怪怎會是你的菜。”
兩人相視而笑。
“你們女孩子做民宿設計,風吹日曬的,也不容易啊。”
“風吹日曬就無所謂啦,活兒多時,會有些壓力,找了兩個小夥伴做幫手。這兩年很忙,也遇見過難纏的甲方,但相對自由,我還蠻喜歡這種狀態。”
“你狀態非常好,很有戰鬥力。這段時間我向你學習到了不少,對民宿的未來也思考了很多。”
“是嗎?分享一下你的思考?“阿依木饒有興趣。
“不是什麼特別的看法,就是一個抽象的認知吧。”
尹山站起了身,望向自己的木屋。新生的幾棟木屋,在這白茫茫的山間錯落有致,像新生的嬰兒,經歷出生的磨難,此時以大雪為被,依山安然酣睡。
“這裡的屋子,和城裡的鋼筋混凝土可不一樣。這大自然裡的民宿設計,有了更靈動的發揮空間。好的民宿,不是改造大自然,而是和大自然做最好的融合。你幫我做的設計就是這樣一個方向。所以,我們做出的民宿,會有不一樣的生命力。不知道我理解的對不對? ”
“我就是為了你剛說的‘生命力’這三個字選擇做民宿的,所以,你覺得你的理解對不對呢?”阿依木也站起了身,一臉歡愉。
兩個人的所思所想高度一致。
“知道嗎,我一直希望我設計的民宿能獲得專業認可,我打算等你的民宿建成,拿你的民宿方案去參加設計評獎,我一直在想,到時推薦材料上的主題詞該寫什麼,你剛才給了我答案, ”阿依木停頓了一下,沖著曠野一字一頓地大聲喊出三個字:生命力!
此時遠處巴特爾家的氈房炊煙升起,這浪漫的空氣裡,添上了煙火氣息。
一會,一片純白中出現了一個黑色衣裝身影,是阿麥爾。他剛一直在氈房裡忙著收拾搬去村裡的家當。
“你們這是金剛之身嗎?零下好多度呢,不怕冷?”阿麥爾走近喘著氣。
“是有些冷,準備走了。”阿依木估摸繼續呆下去的話,尹山會凍壞。
看到阿麥爾有些異樣的眼神,兩人有些不自在。
“衣服還給你,謝謝啊!”阿依木把身上的衣服迅速脫下,遞給了尹山,故意把“謝謝”兩個字說得特別客氣,說給阿麥爾聽呢。
“現在才5點多,我們去老葉那裡喝杯咖啡暖暖身?”尹山穿上衣服,看了眼手機,提議。
“行啊。”阿依木應。
“老葉那?我才不想去,看著他我就煩。”阿麥爾笑著說煩老葉,顯然討他厭老葉已是過去。
“走吧!你去看看他的老底嘛,我保證你會喜歡他。”尹山推著阿麥爾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