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生活在這自由遼闊的土地上,擁有簡單、純粹的生活,尹山突然很羨慕他。
兩人沿湖走了一圈,找了塊大石頭坐下。從雪山邊飛來一隻鷹,穿過湖面,消失在他們頭頂。尹山念想起尹想,這裡的美好曾定格在他的鏡頭裡。
兩人正聊著天,天瞬間變化,陰雲罩了過來 ,湖面變得深邃不見藍,一陣大風掠過,頓生一絲冰冷和陰鬱的氣息。馬兒都有些不安起來。
“要下大雨了,我們趕緊下山吧!”阿麥爾判斷大風大雨快要來了。
兩人馬上往回走。下到半坡,大風果然作起,雨點像小石塊一樣砸了下來。下山路碎石多,本就比上山更難走,現在又是大風大雨,兩人牽著馬往山下艱難邁出步子。
人和馬都已濕透,搖搖晃晃。被暴雨沖刷,人有種強烈的窒息感,眼前一片模糊。
經過陡峭的碎石坡時,尹山的腳滑向一側,眼見著要失去平衡。
“小心啊!”阿麥爾想去拉他,腳下踩到大石塊,失去平衡,側摔在地,一隻手掌和隆起的背蹭到大石塊。
“沒事吧?”穩住了腳的尹山抹了一把臉上無法抹清朗的雨水,扶起阿麥爾。
“沒事,還行。”阿麥爾沒管背部和手掌的疼痛,牽起馬繩,繼續往下走。
周邊沒有任何避雨之處,兩人只能盡快走下山。艱難行至山下的碎石地,幾聲驚雷,風雨繼續,還夾著冰雹。
走到平緩的草地路,尹山扶起阿麥爾上馬,抹了把烈風頭頂的雨水,跨上馬背。
也就在這一瞬間,風雨停息。除了草地和雲杉滴著水,遠處有些雲霧,全身濕透的兩人兩馬,風暴肆虐過後,沒有留下其它痕跡。
遠處的雲霧迅速散開,一道雙彩虹橋,架在了眼前的山坡上。
兩人饑腸轆轆,渾身發冷,但走出危險風暴的人,心已不再沉重。
幸好摩卡家的木屋到了,兩人凍得快失溫,趕緊上門進去做些處理。
看到兩個孩子濕透打顫,老奶奶開啟了取暖器,遞來毛巾給他們擦了擦,又為兩人端來了饢和熱氣騰騰的奶茶。
摩卡眯笑著靠牆站,一隻手藏背後,另一隻手放進嘴裡咬手指,盯著尹山大口大口地喝奶茶。老奶奶用哈薩克族語和阿麥爾聊著話,時不時看向尹山。
“奶奶說你很漂亮,很高大。”阿麥爾對他轉述。
尹山鞠躬感謝。
老奶奶招呼兩人留下晚餐,阿麥爾說要趁天未黑早點下山。熱情的老人只好不作挽留。
晚上十點多,天剛剛黑。
阿朵斯坐在斜坡上伸長脖子望,終於看到哥哥和尹山出現,一屁股彈了起來,對著氈房那邊大喊:“回來了!回來了!”
巴特爾和阿迪娜都站在氈房外左望右望。氈房內,阿迪娜早已擺好的晚餐,還未開動。
迎上面,巴特爾責怪阿麥爾沒有帶尹山早點下山。
“孩子,你沒事吧?”巴特爾急切地問尹山。
“我沒事,阿麥爾他摔了一下。看看他有沒有問題。”
阿迪娜一眼看到了阿麥爾受傷的手掌,被石頭蹭出了一道口子,手指間有血跡。
手掌倒是小事,阿麥爾感到背部特別痛。當阿迪娜撩起衣服檢視時,眼露心疼,向巴特爾嘀咕了幾句。
巴特爾趕緊拿來藥水,給他擦上。
小阿朵斯早已把阿麥爾不帶他同行的委屈和氣惱拋卻腦後,心疼地盯著哥哥已脫去上衣的背,生怕巴特爾擦藥手太重。
尹山看到了阿麥爾的背,整個脊椎是麻花狀扭曲的,右邊背部的骨頭高高隆起成一塊包,包上脫了一大塊皮,起了紅紅的血點。
以下圖片為作者旅居新疆時拍攝的六月伊犁曠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