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們可以晚點再出去嗎?我得去看看。”阿麥爾朝氈房那邊忐忑不安地望了望,滿臉歉意。
“沒事,你快去吧,我先在這附近走一走,馬就先不騎了。”
尹山已從昨日的沉重中抽離,心生了解這裡的慾望。他沿著木屋後面的斜坡往雪山方向走,走到半坡,坐下欣賞起這眼前的一切。
巴特爾家所在的這個山頭位置非常好,草地有微微的坡度,背靠一排大雪山,雪山腳下是層層疊疊的雲杉林,對面是連綿起伏的山丘。氈房四周空曠,沒有任何遮擋,各個方向的視野極佳。
他坐著的這個斜坡,滿坡都是黃色和紫色的小野花,夾雜著白色的蒲公英球,一直延伸進後面的雲杉林,盡顯著這初夏的勃勃生機。
坐了一會,他起身繼續沿坡上,走到雲杉處。
這塊是山的深處,牛羊還沒來得及吃過來,一團團紫色報春花密集開放,大片的紫色鋪滿了林中間隙,看不到任何路徑。棵棵粗壯筆直的雲杉,有幾十米高,有些年份。
背靠一棵雲杉樹坐下,他撥通了張瑤的電話。
這應該是他給張瑤打過的最長的一個電話,母子倆聊了一個多小時,聊了尹想的信,聊了這裡的風土人情,聊了眼前的所見……
三個人騎著馬,朝他漸近,是阿麥爾兄弟,還有阿依木。
他掛完電話站起身,朝三人揮揮手。
阿依木和阿朵斯利落地跳下馬,阿麥爾緩慢些,因他特殊的體態限制。
“小山哥哥,我們找了你好久。”阿朵斯牽著烈風,搶先說了話。
阿麥爾意識到要做個介紹。
“這是阿依木,我表姐。”
“這是尹山,剛從外地過來,是我們家的朋友。”
尹山和阿依木正面相視,看清彼此的面龐。
眼前的女孩氣質清新,小巧精緻的臉,五官立體,細長的眉毛根根清晰,鼻樑直挺,鼻頭飽滿柔和,眼睛幹淨清澈,仰著頭看他,揚起一臉明媚。
“佳克斯!” 阿依木大方伸出手,向比自己高一個頭的尹山以哈薩克族語問好。
尹山伸手握上她的手,笑了笑,跟著道 :“佳克斯!”
“怎麼樣?我們這兒不錯吧?”阿依木看了眼雪山,又看向尹山,普通話講得非常標準。
“很美,是我去過的最美的地方。”
“要不去後山轉轉?”阿麥爾提議。
“後山是另外一座山,離這兒不遠的村子的後面,那兒的景色也很不錯。”阿依木補充道。
“太好了,我也要去!”阿朵斯興奮上。
四個人、三匹馬向後山出發。
阿依木騎著匹栗色的馬走最前面,尹山和阿朵斯騎烈風走在中間,阿麥爾騎古沙走後面。
騎馬對於尹山,是天生就擅長的事。
他的爺爺是六十年代駐疆的漢族軍人,在新疆屯墾戍邊幾十年,已去世的奶奶是哈薩克族人,尹山常和人說他是半個哈薩克族人,身上流淌著哈薩克族的血脈。小時候, 每年他都會和尹想來新疆探望爺爺和姑姑一家。尹想常帶他去草原騎馬馳騁。
“這裡是村子,現在住的人不是很多,冬天牧民會從山上搬下來,那時人會多一些。”經過河谷邊的村莊時,阿依木側身向尹山做介紹。
她那高高的長馬尾隨馬顛簸,在尹山前面靈動飄逸,柔和分明的側臉輪廓,有一種藏不住的英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