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文景搖頭,“應是沒有”,繼續道,“即使這麼多年見不到,但他依然每年都鍥而不捨,看得出楊風翎此人頗為重諾”
“聽聞當初夜無冥救了沈固,你說他那時心裡懷的是善念還是在想梅清寒愛吃的桂花糕,楊風翎是個好廚子”
衡文景沉默,君子論跡不論心,即使當初夜無冥真的是因為楊風翎救下了沈固,但也因有這前提,才有了後面的活著的沈固,這對楊風翎來說才是最要的。
荔枝成熟了三萬次,桂花糕送了三萬年,不知道這次的荔枝成熟的季節梅清寒能不能吃到那人摘下的荔枝和親手做的桂花糕。
顧方寧自顧自的飲了一杯酒,“我常常想,為何夜無冥能為他做到此種地步”
“更不明白身為宿敵的神魔為一個情字就寧願一個不惜自封,一個枯等”
“三萬年了,卻是堪堪明瞭”
他似是喟嘆,“或許只有那樣烈火焚身的瘋狂和飛蛾撲火的熱烈才能打動死寂一般的人,相應的,在我們不知曉的地方,也許有人付出了同樣瘋狂無比的代價”
“我曾不明白觀海,也不明白溫扶靈,甚至不明白謝雲川”
“所以,我回不去仙界”
“不過,我會守好魔域”
見他如此,衡文景不再多言,轉身離去。
顧方寧喃喃道,“原來一場遺憾需要歷經三萬年才可能撫平”,他又倒了杯酒,“那雲川和觀海你們的呢?”
重天之上眾仙神色嚴肅,兵戈陣陣。
乾坤神玉裂痕每蔓延一寸,眾人的心就顫動一下。
可能活了三萬年的魔尊,沒人敢掉以輕心,更何況是一個差點能毀滅六界的魔。
虛空中緩緩顯出一道人影,那人靜靜地矗立在乾坤神玉前,一動不動,仿若一尊石像。
衡文景看著那人身影,知曉,這人造出的虛空秘境消失了。
不知過了多久,裂痕蔓延聲音愈發快速,隨著一聲轟響,乾坤神玉爆發出一陣巨大靈力,雲端下陳兵之人紛紛被震的跌落雲端,
狂風中,忘了護身而被靈力擊退的梅清寒感覺被一道力量穩住了身影,擋住了疾飛的碎屑。
他站在遠處,看著那漫天濃霧玉屑間緩緩出現的景象。
有人看著蒼穹之上的景象,在慌亂中激發了靈力,卻被一道從天而降的威壓將手中兵刃化為齏粉。
霧氣散去,虛空中顯出另一方世界。
蓮臺前是一望無盡的盛放紅蓮,蓮臺後是灼灼綻放的梅花海,遠遠望去烈火般,似乎將要六界融進這絢爛的塵世。
紅蓮中央,一個巨大的蓮臺之上,端坐著一個身著玄衣之人。他一隻手垂著,鮮紅的血墜落池水,每落下一滴,蓮池便會綻放一朵紅蓮,紅蓮下的根莖一路向乾坤神玉的方向延伸。
他闔著眼,雙腿盤坐,仿若神邸。
上古神終於邁開了步子,他一眼不錯的看著臺上之人,踩進了池水依然不知。
他穿過層層綻放的紅蓮,來到蓮臺前,微微抬頭看著眼前人。
那人睜開眸子,瞳孔赤紅,美的攝人心魄。
他的目光自始至終落在眼前人身上。
良久,他身前的人緩緩伸出手,微涼的手指落在端坐之人白瓷般的臉上。
幾乎是同時,猩紅的眸子墜落了一行淚,他低頭,傾身吻上蓮臺前那人唇邊的淚。
三萬年後,他們在花海灼灼,兵戈陣陣中迎來遙遠的重逢。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