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道是上古神?”能有那般實力的,眾人想不出旁人。
那人搖頭,“是被他自己”
白衣上神渾身一震,成仙成神盡萬年,他從未聽過、想過魔尊會對自己下手,還這般不留餘地。
“為什麼?”
“三萬年前,人間豐都洛水河畔下了一場三天三夜的梅花雨,那是魔尊送給上古神的生辰禮”
“你為何知道的這般清楚?”
“因為我見過啊”,他忍不住回憶起那年景象,那是他為人的一世,後來成神,前世記憶紛至沓來,其中難以忘卻的便是,那年豐都觀八角燈梅花雨,高臺上那二人相伴身影不知被多少人刻在了心間。
似乎是窺到了什麼秘辛,白衣上神睜大了眼,半晌才道,“那…”他穩了下心神,“那上古神他…”
“難道在虛空秘境也不是鎮守?”
那人笑了下,“怎麼可能是鎮守”
“他在等,無休無止地等”
當年魔域魔氣盡消,如今又魔氣濃稠,一道青衣人影緩緩步入墨色溪水,卻未染分毫。
“上神來我這邪氣滿貫之處,不怕沾染罪惡嗎?”
來人道,“如今的魔域與從前不同,倒也並不算罪惡”
衡文景看著桌前獨坐的玄衣身影,從前那個少年最喜歡綵衣華飾,眼中盡是肆意不羈,所有的少年少主中他活的最為灑脫,那場大戰後不久,卻離開顧家獨守魔域,不肯再為仙。
“若你也是來勸我離開魔域的就請回吧。我的心魔或許從觀海死時就生了,又或許更早些,在謝雲川死時就註定了”
衡文景淡淡道,“我此行並非來勸你,此來只是告訴你,乾坤神玉有所異動”
顧方寧眼底閃過一絲驚訝,沉默片刻後道,“你是在擔憂魔尊降世禍亂六界?”
衡文景沉默了。
對夜無冥這個人,他其實一直都並不甚瞭解,二人的第一次相遇是在浣花島,後來是在紅塵谷,從浣花島開始,那個人的目光就只會落在一個人身上,並不與其他人熟絡。
當年他對夜無冥心中有感謝,也是為天下蒼生,如今蒼生安定,而乾坤神玉異動,他不得不多做考量,畢竟沒有人知道回來的那個人究竟是夜無冥還是魔尊。
顧方寧笑了下,“如今此番變動,唯一心中期盼的只有那人罷了”
他忽然問道,“永樂鎮的荔枝又熟了嗎?”
衡文景道,“人間已是六月,應是熟了”
“他每年只肯離開秘境一次,都是去那片荔枝園”夜無冥和倒懸天境消失的第一年,梅清寒在秘境中收到了宴明樓的傳信,那上面是一份地契和夜無冥的一封信。
他的信上並未言及思念,只是細細說著荔枝園的土如何肥沃,最好吃的荔枝如何挑選。
那是除了桂花糕外,他給他留的第二件東西。
荔枝園不大不小,正好能夠一個人吃完整個荔枝成熟的季節。
梅清寒摘下一顆荔枝,馨甜的汁水混著心口的痠疼一起往下嚥,他將荔枝一顆顆摘下帶回了秘境。
“你說,夜無冥是什麼時候知道梅清寒愛吃荔枝的”,顧方寧搖晃著杯中酒,“畢竟當年紅塵谷靈礦一事,從頭到尾他們都沒得空嘗一嘗,那還是並非荔枝成熟的日子,他怎麼就知道的呢?”
隨即自顧自的繼續道,“我或許猜到了,當時那個掌櫃提到了山上的荔枝,梅清寒看了一眼,就看了一眼”
衡文景想起了仙魔大戰前的一次相見,夜無冥捏著掌心的荔枝,聲音有些低,“他愛吃的東西不多,荔枝是一樣”
他眼中溫柔,“我試過在寒夜城用陣法種出荔枝,覺得汁水還是不如永樂鎮的甜”便是這細微的差異,都不願令人委屈,不願有一絲怠慢。
那時的他不明白夜無冥為何會交代給紅塵谷這件事,雖然隱隱感覺到了風雨欲來的氣息,卻也沒想到他眼前之人竟是那樣的身份,一個不會陪伴梅清寒等待荔枝成熟的身份。
衡文景道,“無他,用心”
顧方寧給他倒了杯酒,“聽聞楊風翎前些日子又提著桂花糕去了秘境”
“又沒見到人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