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固冷哼一聲,語氣狠厲,“不管他認了誰當師父,十月初三,我要取他性命”
楊風翎心中嘆了口氣,默了默,遲疑著開口,“你覺不覺得,梅清寒二人他們兩個有些奇怪?”
沈固大喇喇在椅子上坐下,開了一壇酒,灌了幾口,“有什麼奇怪的?”
這些年楊風翎出現在他身邊硬生生將他喜歡坐在屍山白骨上的習慣磨了過來,如今也能住在和人間房子一般的地方了。
楊風翎看了他片刻沒有說話,轉身拿出鍋鏟,“我去給你做飯”
沈固皺眉,“廚子,你就這麼喜歡做飯?”
看著楊風翎停住的背影,他繼續道,語氣帶了幾分諷刺,“你去看看咱們魔域幽冥海,哪有人一天三頓燒火做飯的,還把房子佈置成這樣,你這麼喜歡人間的東西,還呆在魔域幹嘛?”
楊風翎回頭看他,對上那雙赤紅的眼眸,眼中哀傷一閃而逝,“你吃不吃”
“沒說不吃,別走啊”
他起身跟在楊風翎身後,“說實在的,你做的飯的確比那些鳥獸的心肝要好吃多了”
門砰的關上,差點把沈固鼻子撞歪了。
“不過這個洛魚倒也不是省油的燈,一個小樹精也敢認你做師父”,夜無冥拉著梅清寒在長街慢慢走著,開口道。
梅清寒聞言,微微搖頭,“他倒不是最大膽的,一個仙魔身的孩子認我為師當真是極為大膽”
夜無冥神色微頓,隨即輕松道,“你那個徒弟?”
梅清寒道,“起初見他,他身上的魔氣甚強,我向來冷血無情,也不怕我惱了將他一併除了”
夜無冥笑了下,當年他不是沒有想過,彼時他並不知道仙門弟子肯收仙魔身是梅清寒的意思。縹緲山作為唯一收留這特殊血脈的仙門,他賭縹緲山之人不會以仙魔身之名對他不利。
梅清寒撚著手中的糖人木棍,垂眸扯了扯嘴角,“做我的徒弟有什麼好,說是徒弟,卻也從未管過”
感受到他心緒一下子有些低沉,夜無冥心底一澀,握緊了他的手,“是他偏要做你的徒弟”
梅清寒搖頭,“我本可以一句話就讓他到旁人的名下,好好修煉成長,可我…不願同那些人牽扯”
夜無冥緩了口氣,前世今生第一次替自己回答了那個問題,“若不是你心軟了,當初怎會收下他?而他也不會有更好的選擇”
梅清寒愣住。
夜無冥道,“他無處可去”
他握住梅清寒的手,“他無處可去,縹緲山除了你的門下,仙魔身到哪裡都是一樣”
“他太小,不明白,我懂”
梅清寒明白了他的意思,即使縹緲山接受了仙魔身,但是在其他人心中,真正願意無保留地教授他們仙術的寥寥無幾,畢竟仙魔身性情極不穩定,修行也並無傑出之處,沒人願意冒大風險,他怔住半晌,“我一直覺得是我誤了他”
宮牆外,夜無冥忽然駐足“不過”,皺眉道,“若是他也無處可去,你也收下他?”
梅清寒知曉他說的是那小樹精,凝神思索了一番,開口道,“他應該不會無處可去,若非惹上沈固,想來不會有什麼仇敵。”
他頓了下,繼續道,“他是樹精,栽在地上就能活,況且他吸收天地靈氣,修煉自得其法”
夜無冥怔愣片刻,隨即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梅清寒這一本正經的模樣卻說出了這般有意思的話,令他頗為意外。每當看到梅清寒更加不為人知的一面,就能令他更加愉悅,如同發現了珍寶更美的一面,他也無比慶幸他不是個精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