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無冥環顧四周,好像在尋找什麼一般,隨即看向高臺之上的幾位宗主,“這裡好像也沒有空位了,我坐在這個位置也算是合理吧?”
仙塚島原來本就是幾大仙門之一,後來的覆滅原因也頗令人感嘆,所以作為如今仙塚島唯一出來的人,坐在上首位置並無不妥。就算是幾大仙門對仙塚島的顧念之情,對此也不會多有置喙。
溫遠昌道,“仙塚島小友坐在此位置無不合理之處”
夜無冥扯了下嘴角,目光掃過眾人,姿態有些慵懶,絲毫不像是其他正襟危坐的仙門弟子,“吃飯嘛,自然要選一個閤眼緣之人,風景好之位”
他對面的衡文景向四周看了看,只見他們所在的位置背靠大簇大簇的繁花,又能將四周美景盡收眼底,笑道,“此處風景的確甚好”
眾人向梅清寒所處位置看去,只見那裡繁花灼灼,攬盡四季豔麗,一玄衣人端坐於繁花前,面色雖冷,但是仍掩不住絕色容顏,在繁花映襯之下竟然勝過了背後無數風華。
當真是風景最美之處……
“難道梅少主是閤眼緣之人?”只怕是心存攀附。
夜無冥像是沒聽出他話中的諷刺,反問道“我與梅少主還未相識,為何不會是”。
蔣隨峰見他一副猖狂的模樣本就不爽,又見到他在自己同樣厭惡的梅清寒身上坐下了,胸口憋著一口氣,於是低聲嗤道,“這仙塚島是個什麼東西”。如今氣勢最盛的仙門只有四大仙門,而這仙塚島聽聞曾經顯赫,但是卻早已破敗,至於破敗的原因如今也極少有人提起。對於一個早已沒落到潰散的仙門,他並沒有留心過。
“啪!”雖然蔣隨峰說話的聲音小,但卻是捱了一巴掌。
夜無冥斜倚在椅背上,眼神冰冷地看著他,“仙塚島也你能貶低的?”
眾人一時間有些呆愣,他們不是第一次見仙門之間的人起沖突,但是如今這場面著實有些千年難得一見。
夜無冥看向溫遠昌,笑道,“溫宗主,許是仙門平靜的日子過慣了,許多人許多事情不記得了,你不如說與沒見識的蠢材聽一聽”
溫遠昌到底是有宗主風範,他先是對臺下眾人道,“不得對仙塚島之人無禮”,又對夜無冥道,“仙塚島多年不曾與外界聯系,如今的後輩們多對此有所不知,不這也不是他們失敬的藉口,待到宴席散後定會再次告誡他們”
夜無冥面色不變,“不愧是曾經的仙門之首,溫宗主的話我是信的,以後若是在聽到有人詆毀仙塚島,那定不會是仙門中人,還口出狂言的話教訓了便是”
他此言一出,溫遠昌神色不變,眼底卻隱隱浮現幾分尷尬,其餘眾人看著夜無冥的眼神又變了變。這人不知是真的目中無人還是頭腦愚鈍,溫家曾是仙門之首是眾所周知之事,但是礙於如今的溫家還是四大仙門之一,且實力依舊強盛,也沒有幾個人敢主動提起此事,觸溫家之人的眉頭。
衡玉華適時開口,“這麼多年了,這還是第一次再見到仙塚島出來的人”
梅清寒的桌上有一個黃玉茶壺和一個茶盞,還有一碟製作精緻的點心,夜無冥撚起一塊咬了一口,他知道衡玉華這是在試探自己,於是隨口道,“畢竟本身就沒有幾個人,最近師父有任務交於我,便出了島”
衡玉華點點頭,也沒再多問什麼。
仙塚島的人……這般隨性倒也正常。
顧揚則嘆道,“竟是仙塚島的後輩,也算是後繼有人了”隨即話鋒一轉,“不過仙塚島乃是與我四大仙門齊名的仙門,不知謝小友師出誰名下?”剛才夜無冥雖然大致說了原因,但是說的到底模稜兩可,對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人,也不可輕信。
夜無冥張開右手,只見他手中靈氣凝聚成了一隻靈筆,他輕握靈筆點在空中,如同以虛空為紙洋洋灑灑地寫起字來,只見隨著靈筆的移動,一串金色的字跡顯示在他面前的虛空中,他手腕晃動,隨後收筆用手背一推,那些字就到了宴廳中央,只見那些金字倏然變大,而後像是活了一般,在空中舞動起來,隨即眾人就見那金色的字不斷變大,在眾人頭頂倏然化為龍鳳,於萬千繁花中長鳴遊冶。
有人輕聲驚道,“莫離長老,這是莫離長老當年施展過的術法”
梅不忘看著空中金字狂舞,靈氣浩蕩,點頭道,“原來如此,少年英才”
“此功法做來錦上添花罷了,怎就當得少年英才的稱贊”,夜無冥的話雖然是對著梅不忘所說,但是眼神卻是看著梅清寒。
然而梅清寒只是靜靜地看了空中的金字片刻就收回了目光,又化作一座冰冷的雕塑。夜無冥坐在梅清寒的斜側位置,看著他含笑挑眉,“梅少主,我們又見面了”
剛才蔣隨峰出言相激,梅清寒未必不能參透他背後之意,只不過他性情向來生硬,即使識破了,估計也會隨性而為,至於仙門中他人的看法他未必會放在心上。但是他若出手,不僅柳家會對他心存埋怨,在座所有人都會覺得梅清寒雖然修為高強,卻是一個無腦暴躁之人,柳家也就罷了,如今出現在場的仙門眾人若是對他這番印象,以後他若承襲縹緲山宗主之位,這些人中怕是會有人會心懷不贊同,甚至從中阻礙。
前世梅清寒繼承宗主後,仙門中不服者眾多,所以在仙魔大戰中不少人選擇了置身事外,雖然看起來在共同禦敵,而實際上卻並沒有使出力氣。想來當初梅清寒是在柳家百日宴上教訓了一頓蔣隨峰。雖然他不喜梅清寒,但是更厭惡梅若谷,這宗主之位還得是自己這個沒拜成的師尊來做合適一些。
梅清寒兀自垂眸飲茶,不理會夜無冥。
夜無冥早已預料到他會是這個反應,也不惱,沖他笑了笑,傳音道,“我剛剛幫了你”
梅清寒放下茶盞,“我沒讓你幫”
“梅少主看起來倒是平靜”
梅清寒反唇相譏,傳音道,“不知何時仙塚島的弟子竟染上了魔氣,還偷摸地進了縹緲山”
柳家侍者給夜無冥添了一壺茶和一個茶盞,夜無冥給自己倒了杯茶,神色淡然,“連梅少主都染上了深重的魔氣,我一個在被魔氣所毀之地出來的人染上魔氣也不稀奇”
梅清寒放下茶盞,靠在寬闊的椅背上,離他遠了些。
眾人見夜無冥坐在了梅清寒身邊,又不太敢肆無忌憚的盯著梅清寒,於是都有意無意地將目光掃過此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