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沉默對峙
“誰準許你自己跑出來的?”
沈見青見我不回答,又冷冷地重複了一遍。
那個“準許”讓我深深地皺起眉:“什麼準不準,我自己想出來的。”
沈見青半邊臉都隱沒在樹葉的陰影裡,臉上昏暗不明,但我也知道他的神情是陰沉的。
我實在不理解,我只是自己想要出來走走,為什麼他會突然又翻臉。或許是這段時間我們相處得太過於平靜和諧,讓我忘掉了他從本質上來說,是個癲狂又善變的瘋子。
我實在厭惡這樣的關系,一切都掌控在他的節奏之下,他主掌著所有。他想要好好生活,我就得配合他維持平靜的假象。
而那所謂的平靜,也是一個一觸即破的脆弱泡沫,眨眼就只剩下破裂的肥皂星子。
沈見青上前幾步,目光如毒蛇吐露的信子一般:“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不僅不告訴我,還單獨和那個傻子呆在一起!”
傻子?在沈見青的眼裡,阿頌就是一個卑微的傻子。可是在我眼裡,他有一顆最赤誠無瑕的心。
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事情就是,和一個根本沒有學會如何健康地表達愛的人,談什麼是愛。
我不否認沈見青對我的情意,他為我攀登懸崖峭壁,只為採折一株藥草,這些都讓我很感動。
但一切的前提是,這是一段健康平等的關系。感動是有限期的,沒有人可以靠著感動走一輩子。
我感到一陣窒息,胸口被無形的一雙大手捏住了,每一口氣息都艱難地進出。
“我是自由的,我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見誰就見誰!”我直視著沈見青,把那些埋藏在內心不敢說的話全部吐露出來,“我的一舉一動不需要向任何人報備,你明白嗎?沈見青,你憑什麼管我?”
沈見青立在我身前,他投下的影子把我覆蓋在裡面。
“憑什麼?你問我憑什麼?”沈見青忽地冷笑起來,垂下眼瞼來,眼皮上的紅痣格外清晰,“李遇澤,你是個捂不化的石頭嗎?我對你還不夠好?你心裡沒有一點點我的位置,所以你才來質問我——憑什麼?”
我平靜地說:“可我現在需要的不是這些。”
我現在最迫切的渴求,不是這些。
當初我學馬斯洛提出的經典的需要層次理論,他把人的需求分為了好幾個層次,只有低層次的需求得到了滿足,人才會産生更高層次的需求。
我初時只當是一個心理上的理論來死記硬背,但現在卻設身處地地明白了一些。
“那你需要什麼?自由?你想要離開?”沈見青冷笑著,眼睛裡沒有絲毫笑意,聲音驟然一沉,“你想都不要想!”
他說完,驀然抓住了我的手腕,帶著我向著吊腳樓的方向走去。
他的力量大得出奇,要捏碎我的腕骨似的,讓我甚至懷疑我是不是他的仇人。他的腳步也邁得又大又快,我勉強跟著。
看來他恢複得很好,健步如飛,哪裡還有之前那病殃殃的樣子。
我跟了幾步,差點跌倒。沈見青也不管,只一味往前走。我忍不住掙紮起來:“你放手!我自己可以走!”
“放手?”沈見青說,“李遇澤,我是不會放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