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那個“了”被斷了句單獨從她嘴裡蹦出來,話語中都透著說不出的詭異。
誰關心他了?他如果死在外面兒,那反而最好。我在心裡惡毒地設想著。
我頓了頓,說:“叛徒?”
皖螢說:“應該,快要回,來了。”
我們一走,苗寨裡就有了叛徒,哪裡來這麼巧合的事情!我追問道:“是什麼叛徒?”
皖螢卻神神秘秘地笑:“不能,告訴你。叛徒,就是,叛徒。”
她說著,起身想要走。
“等等!”我叫住了皖螢。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想的,總之在腦子之前,嘴巴就先動了。或許是我太無聊太寂寞了吧,急需一個人與我說說話。也或許是想把她留下來,說不定我能找到什麼空子逃出去。
皖螢回過頭,疑惑地看著我。
從這個角度看去,她的側臉和沈見青竟然有幾分相似。
我絞盡腦汁,想出了一個話題:“你的漢話說得很好,你出去過嗎,聽外面的人說過話?”
這個話題真的好尷尬。我說完就想,她肯定不會理我。
“我哪,裡好?沈見青才是,真的很好呢!”皖螢嘴裡說著推辭的話,但眼裡卻是得意的神色,“我才沒,有出去過。是沈思源阿奈,教我的。”
我敏銳地捕捉到了關鍵的內容。
“沈思源……阿奈?”
“就是姑父的意思。”
我愣了愣,一個不好的猜測浮現心頭,但我還是求證道:“沈思源,是不是沈見青的爸爸?”
皖螢理所當然地點點頭:“沈見青,是個異類。幾百年,我們,沒有和,外人通婚。他是第一,個苗人,與漢人的孩子。”
皖螢稱呼沈見青的父親為“姑父”。
我脊背發涼,心裡直想發笑。
沈見青到底有沒有給我說過一句實話呢?他說什麼皖螢和首領以勢壓人,不斷地糾纏著他,甚至還欺壓他的財産。他別無辦法,只能選擇避居在林中。可實際上,皖螢根本是他的表姐妹,那個首領,沒有推錯的話,應該是他的外祖父!
這個人從一開始,有沒有哪怕一個東西是真實的呢?
滿嘴謊言,層層騙局。虧我在拒絕他之後還陷入了長久的愧疚,甚至還胡思亂想些什麼他是個女孩兒的話,我說不定會……現在我只覺得慶幸,我沒有在不清醒的時候做出什麼可怕的決定。
皖螢不知道什麼時候走的,或許是嫌我獨自發呆,覺得無趣便離開了吧。總之房門落了鎖,屋子裡很快就黑了下來。
其實沈見青留了蠟燭在屋裡,但我現在只覺得很疲倦,一句話都不想說,甚至連動都不想動一下。
每一次呼吸都是對體力的消耗,都要拼盡全力。
我就這麼靜默地坐在床上,任由黑暗一點一點地吞噬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