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念上山的當天晚上,驚喜閣迎來了許久未出現的故人,水湄的粉白色長衫皺皺巴巴,整個人像是在草叢裡滾過,跌跌撞撞推開了屋門,一身的酒氣沖天,滿臉的頹喪擋也擋不住,縱然走得搖搖晃晃,險些摔了幾個跟頭,卻緊緊護著懷中的木盒子。
木兮聞聲而出,見著來人慌忙上前扶其入座,水湄見著他的小姑娘,眼睛清明,與渾身的酒氣格格不入,緩緩說道說道——
“我本來不想再見到你了,可是還是捨不得,你既然說我於你,是父是兄,是師是友,那我想,我總該再做點什麼,你腦子夠用卻偏偏心太軟,軟的近乎無原則,倒是難得對我強硬了一番......”
“你此次跟他離開,無媒無聘,便算私奔,你可知聘為妻奔為妾,我水湄放在心尖尖上的姑娘,他這般無名無份帶走算作那般?!”
“不是這樣的,我......”水湄無視已經快要哭出來的小姑娘,繼續道:
“你不要說話,聽我說......”
“我要你在此立誓,言念若無三媒六聘明媒正娶,木兮決不出嫁;言念若不能一心一意珍之重之,木兮必定休夫。”
“木兮若違背誓言,就......”
“就讓水湄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水湄逼著木兮發完毒誓,好像用盡了全身的力氣,狼狽不堪,癱在木椅上,看著小姑娘的滿臉淚痕,恍惚間看見了十年前的小姑娘,也是一臉淚痕,問他是不是為她而來,轉眼間都這麼大了。他溫柔拭去小姑娘的眼淚,輕輕說道:
“你要記住,我為你而來,從不曾背棄誓言,永遠在你身後,為你守著流雲觀這個家。”“給你的禮物,慶祝你成年的,沒想到拖到了今天。”
“走吧走吧,走的時候不要讓我看見你。”
皓月東昇,言念一臉疲憊從流雲觀前殿出來,推開驚喜閣,便問道一股酒氣,微微皺了皺眉頭,便看見他的小姑娘正縮在角落裡,將自己抱得緊緊的,如同嬰兒一般。
言念心下一驚,輕輕過去將小傢伙抱進懷裡,問道——
“喝酒了?心情不好?”
小傢伙搖搖頭又點點頭,輕聲道:
“我沒有喝酒,但是我心情不好。”
言念微微一思索,說道:
“水師弟來過了?發生什麼了,你要是不想說的話也沒關係。”
木兮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抬起頭,黑白分明的眸子緊緊盯著言念,輕聲道:
“你會娶我嗎?你能保證一心一意珍之重之嗎?”
“這還用問嗎?三年服喪一過,我便迎你進門,給你最盛大的婚禮......”
江山為聘,娶你為妻。
木兮依舊悶悶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言念便提高了聲音,說道——
“枝枝是不相信我嗎?我可以發誓。”
“我信你,你不用發誓,今天我一點也不想再聽到“發誓””這個詞。”
次日清晨,依舊是此地此景,不過離去的人成了木兮,送別的人少了水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