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聽到哪吒沒什麼好話,看向敖丙,敖丙笑了下,道:“我去傷兵營給傷兵看看傷。”
楊戩點了點頭,“我跟你們一道吧,剛好沒什麼事。”
哪吒一聽,就有點不是滋味,“你沒事就沒事,跟著我倆幹啥?” 哪吒一點不想讓人跟。楊戩的目光一直在敖丙身上,哪吒恨不得把他那倆眼珠子挖出來。哪吒望了楊戩的房間一眼,問:“韋護呢?”
楊戩淡淡地回應,“去找他師弟了。”
哪吒也沒想跟他囉嗦,拉了敖丙的手先走了。楊戩在後頭亦步亦趨地跟著。楊戩現在也不知是一種什麼心理,大概在尋求安慰吧。盡管他自己求而不得,但看看別人的幸福好像也能感同身受。
澠池縣裡裝不下這三十多萬將士,有大半將士還是駐紮在城外。
跟著子啟投降的十多萬殷商士兵令姜子牙傷透了腦筋,這是一股不可小覷的軍事力量,處死是不能了,考慮收編。但無論讓他們駐紮澠池縣還是跟著攻打朝歌,都難以令人放心。攻打朝歌得防著他們臨陣倒戈,留在澠池,又得防著背後夾擊。畢竟澠池和朝歌之間隔著一條浩瀚黃河,前面倒戈抑或後面夾擊,都隔著河,姜子牙唯恐鞭長莫及,無法控制事態。還有就是,子啟到底是不是真降也很令人懷疑。
這些日子,姜子牙就和智謀團商量著安置這些降兵和計劃渡河之事。原先朝歌派來的二十萬支援兵過河來,留下了五千條船。若想快速有效率地度過黃河去,還得多造幾千條船。一想到耗費在這上面的時間精力,姜子牙就有些心焦。
“還不如幹脆讓這十多萬降兵造一座橋出來,後面無論是潼關來的援兵還是我們攻下朝歌回西岐,都可以直接走橋了。”智謀團裡的一位謀士道,“繳了他們的兵器,派我們自己的軍隊監督工事,若是敢反,格殺勿論。”
此話一出,讓姜子牙在一團迷霧中看到了一絲光亮,其他謀士也紛紛表示此舉可行。
但有人還是表示出擔憂,“十多萬降兵放一起,一人拿一根木棍也足以造成威脅了。咱們還要打仗,哪有那麼多軍隊盯著他們。老夫以為,還是將他們打散,勇猛的派到前線作為死士沖鋒,鎧甲一統一,由不得他反。敢退就斬。”
有人附和:“也可,將他們打散了,重新編入咱們的隊伍,敢退就斬,有功就升,也能順便充實咱們的軍隊。”
姜子牙點了點頭,道:“造橋和收編都可。那便擬定具體章程出來,選拔有才之人充當死士沖鋒,剩下的派去造船造橋吧。造橋不急,先造千把船隻出來。”
中心思想一確立,就開始擬定具體章程。一群老家夥兢兢業業地商討,難免意見相左,便吵得面紅耳赤,但還是很快速地把章程擬出來了。姜子牙過目之後,沒什麼問題,就立即頒發實施了。
武王站在城門樓上看著千裡黃河,河面上煙波浩渺,滌蕩著他一腔豪情。
姜子牙出現在他身後,清咳了聲。武王聽到聲響,轉過頭來,見是姜子牙,連忙上前拜見,“相父。”
姜子牙點了點頭,道:“武王在想什麼?”
武王道:“未想什麼。”
兩人俱都抬眼向浩瀚黃河看去,隔著一條黃河,望著對岸。
秋意濃了,秋風瑟瑟,城門樓上旗幟翻飛,獵獵作響。
姜子牙嘆息了一聲,道:“眼看要入冬了,得趕在入冬前渡過河去。”
武王點了點頭,道:“是該來個了結了。” 武王繼承父志,討伐暴君,殫精竭慮,兢兢業業,沒有一日敢懈怠。父兄之死,時刻警醒著他。他與紂王不共戴天,如今八百路諸侯在此,天下皆反,只需渡過黃河去,紂王大勢已去,再無力迴天。
姜子牙將眼下形勢又與武王分析了一遍,武王認真而安靜地聆聽,像在聆聽老師的教誨。武王喜歡聽姜子牙這樣分析形勢,賢明的君主總善於聆聽臣下之言,姜子牙為他描繪了一幅事關未來的廣闊藍圖。他看得到的,姜子牙看到了,他看不到的,姜子牙也替他看到了。武王看著姜子牙,嘴角噙著欣慰的笑容。
楊戩走在黃河邊上,看著士兵們建造船隻,像螞蟻一樣忙來忙去。一臉淡然。他孤身一人,衣袂被風吹得翻飛。心情有些寂寥。
造船計程車兵以為他是來監工的,都謹慎小心地伺候著。楊戩從他們旁邊走過,眼睛看著他們,卻目光渙散,沒將視線聚集在誰的臉上。
楊戩孤身屹立黃河邊,看著風挑逗著河水,蕩起圈圈波紋。
“風無意戲江水,蕩起漣漪為誰?此心再難平複,風卻愈發淩厲。割得人心也疼,始知強撩致命。” 楊戩酸溜溜自己感嘆半日,心情愈發沉重。全是求而不得的難過。到底一副文人心腸。
總要傷春悲秋,才能應景。
韋護去找了韓毒龍,薛惡虎又跟韓毒龍在一塊,全在城外紮營。
薛惡虎看到大師兄過來,眼睛霎時亮了起來。韋護自動遮蔽了他的視線,跟韓毒龍說要跟他們在一塊,求收留。韓毒龍看了一眼小師弟,自然而然地道:“沒有多餘的帳篷了,你知道的,一場大火燒了不少,你跟小師弟一頂吧。”
韋護想到如今還要聽自己師弟調配,不由覺得好笑,他這個師弟做事還真是一板一眼,有模有樣。
薛惡虎聽到韓毒龍這樣說,別提多高興,拉了韋護,道:“走,大師兄,我帶你去。”
韋護自己來投奔人的,也沒有別的選擇。他從楊戩那裡出來之後,就像個無家可歸的孩子。鄧嬋玉夫婦戰死,鄧嬋玉帶領的部隊也戰死,就剩他自己一個無組織無紀律,沒人管。輜重部隊又回不去,可憐巴巴。
薛惡虎帶了韋護回自己營帳,本來他是跟二師兄一起住的,如今二師兄既然給大師兄騰了位置,那他就不客氣了。薛惡虎回到營帳,就手忙腳亂地收拾,讓大師兄坐下。韋護坐下,看著他。
薛惡虎難掩激動地道:“我還以為大師兄再不理我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