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著一套玄色的長衫,烏黑的長發綁成一束,用白色的長帶繫住,腰間掛著白玉玉佩,寬寬的墨色腰帶,勾勒出她的勁窄的腰線。
她身披一件雪狐皮毛製成的毛坯,面色清潤,給人一種雍容高雅的華貴感。
她是當今女帝最寵愛的心腹,亦是這曾經統領百萬大軍淩茫沖淩大將軍的獨女。她的父親死在了簇擁女帝登基的那場大亂中,她是女帝從亂葬崗裡撿回來的。
可女帝沒給她活的機會。
淩緢的名字被刻在永垂不朽的碑文上,和她的父親一起,受萬千周朝百姓敬仰愛戴。
是啊,她懂女帝的縱橫之術。
淩家一脈手握重兵,如果她還在活著,接過兵權,淩小將軍的名號足以功高蓋主。所以,她無法像她的父親一樣,做那縱橫沙場的大將軍。
她的命是女帝救下的。
她要報恩。
在女帝身邊,成為她最鋒利的刀,替她斬下擋她之人的頭顱。
眼下,她雙目失明,女帝視她如棄子,她便同那廢人一般,再無用處了。
不用再終日勤勉武藝,不用再管朝堂紛擾複雜,也不用帶那副銀面具,像孤魂一樣,令人聞風喪膽。
她就是她,淩緢。
在這華倫山上,無人會管一個瞎子是何許人也。
琴聲入耳,清冽如泉水,又恢弘大氣,像是千軍萬馬奔湧而來,淩緢順著琴聲而去。其間憑藉著對別院內一草一木的記憶,走入了湖邊的涼亭內。
琴音因為她的到來,有了些許改變。
變成一些個溫婉小調,更像是大家閨秀該彈出的那些個小曲。
沒了那些令人心潮澎湃,大展宏圖的意境,淩緢忍不住輕輕嘖了聲。
琴聲戛然而止。
“觀琴不語真君子。”秦珏歌冷冽的聲音響起。
“哈哈,我非君子。”
“我只是個女子。”淩緢靠在涼亭的石柱邊,任憑冷風,將她耳鬢的碎發吹起,她無神的眼眸不知看向何處,眼角的刀疤微微揚起,一副滿不在乎的鬆弛感。
“你懂音律?”
“略知一二。”
“你懂我琴音裡的意思?”
“你問的是那些個附庸風雅的小調還是滿懷家國天下的音律。”
“小姐有著一腔熱血抱負,女帝頒布新政,女子可入仕為官。”淩緢道出心中疑惑。
“小女子名為昭昭。”秦珏歌報出了她的小字,雖不知淩緢的真實身份,可她剛去問了分管別院的大人,得知,是位身份極為顯赫的人住進來了。
是位位高權重的大人物。
她也先淩緢一步,告知了分管別院的大人,不要透露她的真實身份。
畢竟,在溫泉裡發生了那樣的事情,她感到羞恥。
反正,她明日就要離開這裡了。
可能,再也不複相見了。
“昭昭,明也。”淩緢低聲唸了句。是她期望的光明。可她現在,兩眼漆黑一片,再也無法見到光亮了。
“你呢?”秦珏歌鮮少會主動想要了解別人,可淩緢像是一道銳利的刀鋒,劃開了她原本寂寥的生活,離別前,她想知道淩緢的真實身份,或許,之後回到京城,她們還能有機會見面。
這樣大膽的想法,讓她問出話語時,心跳都忍不住的加快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