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綠娥笑著點點頭,兩個人商量停當,又扯了一些有的沒的,才各自往不同的方向去了。
這沉得沒那麼快,時辰卻走得不慢。沒多時,已經快到了請安的時辰。良昭儀也已經趕在那之前得了西府海棠花的香料。香料正是瑤送過來的,良昭儀一面取香料,一面對著瑤巴結地笑道,“替我謝謝你們常在,改日還請她一起吃茶。”
瑤也乖覺,連忙笑著應下了。
請安的地方就在皇后所在的坤寧宮,良昭儀到的時候,人也差不多到齊了。她方抬眼,就見著馮綠娥對著自己打眼色。
良昭儀緩緩點了點頭,四下裡梭尋著蘇慕容的身影。呵,原來她剛到,正從門口進來呢。良昭儀死死盯著蘇慕容的方向,心提到嗓子眼,一味琢磨著玩要怎麼站到她身旁去。
蘇慕容一進門,就聞到了一股熟悉的香味,她怔了怔,立時感覺到芳扯了扯自己的袖角。蘇慕容不動聲色往芳那頭側了側,便聽見芳輕聲而又急切地提醒她,“姐,你聞著這味道了麼?要不,我們先走罷?”
蘇慕容聞不得西府海棠花的香味,芳一直是知道的。
蘇慕容搖了搖頭,發覺芳正擔憂地看著自己,不由得出聲安撫她,聲音同樣壓得十分地低,“不打緊,你莫要擔心,我自有分寸。”
芳聽見她如此,也就不再相勸。她算是看出來了,她家姐的主意比誰都大,她沒事,就一定沒事。
蘇慕容著話,甚至放心大膽地站到了良昭儀那邊去。這可省了良昭儀不少事,她原本就在鑽研,要怎麼站到蘇慕容身旁去,又不惹得她反感呢。此刻見蘇慕容如此主動,可不是助她也。
蘇慕容彷彿不知良昭儀心裡的險惡似的,笑得十分寧靜平和。
莫海和皇后高坐堂上,只等已經時辰一到,外面鐘響,滿殿的宮女嬪妃們全部浩浩蕩蕩地跪了下去,“給皇上,皇后娘娘請安。”
聲勢浩大,震耳欲聾,個個都禮數周到,沒有誰敢偷工減料。
皇后抬眼一瞧,和莫海交換了個眼神,就滿意地笑著點了點頭,“平身罷。”
“是。”
眾人這才整齊劃一地起了身。馮綠娥一早就等著蘇慕容出洋相,左等右等也不見她打噴嚏,不由有些心焦,一個勁向良昭儀打眼色。
良昭儀心裡也是焦灼得很。不是了聞見西府海棠花的香味就會打噴嚏的麼?怎麼這會兒像沒事人似的?
她眼尖,抬頭望見莫海目光在眾妃嬪裡梭尋,知道他在找蘇慕容。心裡妒意發作,狠狠瞪了蘇慕容一眼,見她眼裡蓄著淚水似的,鋌而走險大聲地道,“哎呀,皇后娘娘你瞧,蘇姐姐怎麼當眾落淚了。蘇姐姐你是不舒服麼?還是有什麼心事?可是我方才還見你跟芳姑娘聊聊得喜笑顏開的呢,也未見得是有什麼心事的模樣,怎麼這會兒向皇后娘娘請安了就不舒服了呢?”
良昭儀這話表面上是關心體貼蘇慕容,暗地裡卻是在暗示皇后,蘇慕容請安前和丫鬟笑笑,一請安就擺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擺明了是不把皇后你放在眼裡。
良昭儀洋洋自得地使出手段,卻不知蘇慕容早料到她將自己與環兒的對話聽了去,故而這話真假摻半。她是對衣服海棠花香過敏不假,但過敏的症狀卻並非打噴嚏,而是流眼淚。蘇慕容早猜到良昭儀會對自己出手,心裡崩著根弦,良昭儀不出手還好,一出手卻正中了她的下懷。
這邊廂卻沒人在乎蘇慕容心裡轉了多少念頭。馮綠娥見良昭儀先出了手,已自欣喜若狂,一個勁去官觀望皇后的面色,叫她似乎面露不愉,心裡樂開了花。
皇后心裡確實有些不爽。她聽見良昭儀的話,循聲望去,果然見蘇慕容神色懨懨地站在那裡,彷彿十分難受似的,兩隻眼裡都裝著淚,活像受了什麼委屈。
怎麼,給自己請安很委屈麼?皇后心裡冷哼一聲,礙於莫海在身側瞅著才沒有登時發作起來,只是冷聲朝著蘇慕容發問,“蓉嬪,你很難受麼?良昭儀你方才還跟你家丫鬟笑笑,沒事人一般,你不解釋解釋?”
莫海聽見這指控,不由眸光微沉,也探究地望向了蘇慕容。
良昭儀心裡暗笑兩聲,向馮綠娥遞了個得意的眼神。
這頭芳率先按捺不住了,當時就分辨道,“回皇后娘娘的話,實情並不是這樣的——”
芳還待要,蘇慕容一個手勢就制止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