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啜泣,連連不出話來。
芳見她的可憐樣,掏出手絹為她擦眼淚,蘇慕容也停下腳步,想安撫不知道些什麼話來,只好將她的手拉了過來,緊緊握著。
等雅的情緒恢復平靜後,她才斷斷續續:“我那弟弟也是被宰相府的人打殘的,我與那宰相府裡的人有不共戴之仇,我恨不得他們死……”
雅氣紅了眼,身體因氣憤而微微顫抖,芳輾轉思考了幾番,才對蘇慕容:“娘娘,雅口中的宰相府是不是馮宰相,也就是馮綠娥的爹?”
蘇慕容還沒應下頭,雅就咬牙切齒道:“對!就是那馮宰相,他家千金馮綠娥,我可是記得清清楚楚的。”
芳臉上露出喜色,這絕佳的機會可是送上門了,正要給蘇慕容,蘇慕容皺著眉頭向芳搖了搖頭,之後無話,三人回了儲秀宮。
又過了半月,蘇慕容在燈下翻書,芳從門外進來,福了一禮後,走近蘇慕容,悄悄與她:“主子,我打聽好了,雅所的話不假,千真萬確。”
蘇慕容向窗外望去,雅正在窗下灑水,見此情景,她問芳:“人都支走了嗎?”
“支走了,這院裡就雅一人。”
“那便開始。”
芳照著蘇慕容之前囑咐的內容,撲通跪了下來,用雅能聽到聲音道:“主子,那馮綠娥欺人太甚,盡做些下三濫的勾當,三番五次差點害死主子,奴婢願意犧牲自己,潛伏入她宮,為主子打探虛實。”
果不其然,雅從屋外衝了進來,在蘇慕容面前跪下:“奴婢斗膽,聽見了主子與芳姐姐的對話,知道馮綠娥是主子的死對頭,既然是死對頭,奴婢願意代替芳姐姐潛入她宮裡,為主子當眼線。”
“你可當真?這馮綠娥惡毒狠心,去她宮裡,堪比地獄。”
雅俯首在地,隱隱垂淚:“還望娘娘恩准,一來是報我雙親幼弟之仇,二來是報娘娘救命之恩,雅就算死,也要去馮綠娥的宮裡,還請娘娘一定恩准。”
蘇慕容緩緩露出笑容,親手扶了雅起身:“那便好,你下去準備準備,即日便找機會送你到馮綠娥身邊。”
又了幾句關切囑咐的話,雅這才退了出去。
芳見雅出去,為蘇慕容添了杯茶,遲疑了一下,道:“娘娘是不信任雅嗎?可不信任雅,為何又讓奴婢演這場戲,讓雅去馮綠娥宮中呢?”
“凡事論個計謀,我蘇慕容從不打無勝算之仗,若不經過細密觀察,我怎能輕易讓她去馮綠娥身邊,收服人心這事,誰都會,但不能易主的人心,才是珍貴。”蘇慕容端起茶杯,將飄在水面上的茶葉吹開,細細品了一口,舒心道,“真是順口。”
蘇慕容的話,芳聽懂一半,但不好多問,只好垂手立在窗邊,與蘇慕容一道看向窗外,邊火燒雲燃的正起,顏色瑰麗,越發襯托出蘇慕容姣好的面容。
在這浩大的皇宮,一場驚心動魄的的殊死較量正像張大一樣,緩緩地張開了它的觸角。大蕭朝的後宮,只剩暴風雨前的寧靜了。
蘇慕容既然封了嬪,按制身旁不可能只有一個宮女伺候著,宮廷裡這時節新增了許多主子娘娘,一時上上下下看顧不過來,蘇慕容撿了這個漏子,第二日一早便親自點了雅的名字要將她調來服侍。
她眼下風頭正勁,內務府那頭的人也警醒乖覺,不想在這上頭隨便得罪了她,何況雅原來只是一個粗使宮女,調來調去的也不妨事,索性做了順水人情,將雅送與了蘇慕容。
畢竟是宮廷內苑,人多嘴雜,不多時,全儲秀宮上下就都知道蘇慕容新收了一個宮女兒。有那心眼兒多的,盡皆伸長了脖子來觀望。奈何蘇慕容這日高門緊閉,謝客不鳴,只教她們覺得心癢得很,對雅越發好奇起來。
馮綠娥有心上主殿瞧瞧蘇慕容在做什麼,又礙於上次不歡而散擱不下面子,在自己宮裡團團轉,並不知道外面已經謠言四起。
“誒,你們聽了麼,蓉嬪娘娘宮裡有一種魅惑男人的香料,皇上就是因為這個才留下她的。”
“是麼,你聽誰的?”
“芳親口的,和她玩的好的那幾個姐妹都知道呢。”
“不可能罷……”
主殿內,蘇慕容懨懨地看著書,氣炎熱,她睏倦得很。
芳一邊替蘇慕容搖著扇子,一邊頭不點地地打著瞌睡。
雅坐在一旁縫製香包,間隙裡看一眼雅,笑著打趣她:“你這頭點得比那扇兒還勤快。”
芳聽見,立刻跳將起來,嘴硬道,“哪,哪裡有!”
她見蘇慕容也笑望著自己,不由紅了臉,咕噥道,“自從我把謠言散播出去以後,外面那起子不省心的眼睛都長在了咱們殿門上,我又不想出門去當靶子,坐一整日,簡直悶死了。”
蘇慕容笑著安撫她,“再多等一日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