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允曙點上了燭火,比起王府的倚竹院來,客棧的這間房便要顯得簡陋很多。
他就著燭火的光芒,看到床榻邊的那雙繡鞋。
繡鞋小巧,花『色』很眼熟,是師攸寧白日中午在驛站時所穿的那雙。
真真正正的確定找到了她,齊允曙終於放下心來。
他彎腰將那雙繡鞋擺放整齊,卻是沒有掀開床幔網往裡看一看的意思。
他怕嚇到她。
齊允曙退了回去,坐在了桌旁。
燭火搖曳,比起知道床榻上的人無故失蹤時的焦躁,他此刻的目光柔和很多。
他單手撐著下頜,視線落在床榻那頭,心底默默道:這樣的事不會再發生第二次。
至於王府中,自己不在的這三四個月,下人們怕是將規矩忘光了,是該好好整頓整頓了!
正尋思間,床榻內傳來窸窸窣窣的被褥布料的摩擦聲。
她醒了?
齊允曙心道。
師攸寧下午的時候睡得多,此刻午夜飽睡而起,隱約覺得有哪裡不一樣、
屋子裡,似乎太亮了些。
她撥開床幔,正看到不遠處桌旁的青年。
“王爺,你來啦?”師攸寧先是一驚,而後便十分歡喜。
“是我。“齊允曙問:”吵醒你了嗎?“
師攸寧搖頭,將床榻的帷幔又扯開了些,方便兩個人說話:“下午睡的多,這會兒不困了。”
“既然不困,那咱們來聊聊在王府裡發生的事,好嗎?”
齊允曙將燭臺上的火焰又撥得明亮了些,搬了椅子放在了床邊:“還生氣嗎?”
師攸寧想了想:“原本是有一些的,不過王爺你這麼快便找了來,便不生氣了。“
“自己將被子裹好,免得著涼。”
齊允曙看她穿得單薄,衣襟還拉扯開了些,『露』出半截鎖骨,視線一錯而過並沒有停留,只輕聲囑咐道。
師攸寧依言將被子裹在身上,又將在王府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沒有半點添油加醋。
但是,這些卻足夠讓齊允曙心頭升騰起怒火。
他年少時因著太子的指使,內心時常有躁鬱之感,後來便信奉少言、謹慎、克己之道。
天長日久下來,認識的人都知道,當朝的慶郡王雖然年歲不大,卻是個八分不動古井無波的『性』情。
可是,這樣的『性』情,是齊允曙對自己的,如今眼前的少女受了慢待,還是因為郡王府的下人們不盡心。
想到她受了委屈,他的脾『性』便很難按捺的住。
當然,此刻也是不準備按捺的。
師攸寧看他面『色』沉沉,從被窩裡伸出手拽了拽他的衣袖:“不是什麼大事,你知道我的,吃什麼都不會吃虧。”
齊允曙將小姑娘的手攥在自己的掌心裡,原本陰沉的面容緩和了些,笑道“哪裡有姑娘家這般說自己的?”